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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側,撞上茶樓,裡面一陣稀里嘩啦尖叫呼號,然後倒車,輪胎在寂靜的黑夜裡發出恐怖的嘶叫!莊團長舉槍射擊,玻璃炸裂,裴琰低頭躲過如瀑布一般宣洩而下的玻璃渣……
莊團長在那一刻神情暴躁,突然發瘋,飛身試圖以肉身之軀攔車。他扒住了車門。車子歪歪斜斜帶著他在街上衝撞,場面極其驚險!
兩人都入戲了,較勁一樣,拼死爭奪方向盤。裴琰血紅著眼,一巴掌把莊嘯掄下車子,打出很遠。莊嘯滾過一旁,他再驅車去撞……
確實有那麼一瞬,他腳發軟,踩油門時小腿抖了。真沒出息啊。
明知是拍戲,都是假的,眼前仍不可避免地閃過舊事,莊嘯好似在擋風玻璃前一遍一遍地被撞飛,那場面在眼前不斷重現,反覆迴圈……他抓緊方向盤,嘴唇緊閉,因為緊張而臉白,眉眼溼潤帶汗。這表情,卻又正合了劇中人此時撞向自己最親密之人、親手扼殺一份真情的艱難掙扎心境,錐心泣血。
莊團長被拋起來撞向牆邊,由後腰的保險繩帶著走,在磕暈的瞬間從牆上墜下去……
灰色院牆留下一道絳紫色的血跡,在黑暗中觸目驚心,特寫鏡頭定格。
cut!
“好,很好……可以了。”導演組的人都站起來,也沒什麼話,但眼神動容,為兩位敬業的演員豎了大拇指,鼓掌。
裴琰趴在方向盤上,趴了好幾分鐘沒動。平生拍戲很少這樣,拍完一個鏡頭需要緩緩。腦內有一段燙傷後的空白,刺激到從前的記憶,許多場景在激烈地衝撞,他需要過一會兒才能出戏。
腿軟,心發慌,真慫啊。
莊團長從牆邊慢慢站起來,動一動身上關節。
“歲數大了,骨頭有點脆了。”莊嘯自嘲說。
磕暈是演戲,牆上濺的都是假血。劇組這次對人造血都精益求精力求完美,莊嘯嫌之前用的血顏色太鮮亮,顯得假,於是把血漿顏色調深了些,血色透出暗夜肅殺的氣氛。
莊嘯先去找導演看監視器,確認這一條完美,終於可以過了,才走回來看搭檔。
一隻手伸進了車窗,揉揉裴琰的頭,拍拍他肩膀。
“這條過了,可以了……好樣兒的,車開得有進步啊。”
莊嘯鼓勵他一句。
裴琰從臂彎裡挪出一隻眼,瞟著對方,怒視,表情像受了很大委屈,像個大受氣包,也要人哄著的。
他看到莊嘯耳側和脖子有一片劃傷挫傷的痕跡,血珠洇出來了。那是真實的血。
……
肉體上嵌了一身男人的“勳章”,拍戲都拍個遍體鱗傷,磨得皮糙肉厚,感覺精神上都昇華了。倆人經常在片場互相展示傷口,覺著可光榮了。
幾天之後,劇組裡又來人了。
打北邊兒來了個美貌如花的俊人兒,身量苗條,雙眼明亮如星。
打西北邊兒來了個英俊威武的漢子,猿背蜂腰,髮辮瀟灑地垂在腦後。
邢瑢和薩日勝都進組來了。
兩人在片中戲份鏡頭並不很多,所以排好檔期掐著時間進組,不用那麼忙。
策劃團隊和導演一致認可,選擇邢瑢出演這樣一個角色,因為他非常合適。邢瑢演繹的是一位梨園伶人,當地名角,在軍閥麾下奉承,藝名“白鶴”。人要美,氣質要媚,要會唱戲,眉頭之間還要有種倔強憂鬱的氣質。
邢瑢進到大化妝間裡,自帶了一隻化妝箱,擺上,從裡面一樣一樣地掏寶貝。
“呦,你自己會化?”裴琰問。
“我學了!”邢瑢講話帶出小小得意,“跟平常化妝也共通的,練練手我就會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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