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孟誠扶著她起來。

董靈鷲素衣坐在榻上，她先是理了理思緒，然後跟孟誠道：&ldo;什麼時候來的。&rdo;

孟誠低頭道：&ldo;三個時辰前。&rdo;

&ldo;已經入夜了?&rdo;

&ldo;是。&rdo;孟誠應道, &ldo;母后一定保重身體，您囑咐的事情兒臣一定放在心上, 盡全力去辦, 必不會讓任何一個膽大妄為的宵小逃脫。&rdo;

小皇帝說話時，鄭玉衡十分沉默地垂首候在原地，他已開好藥方、施過銀針, 在此情境下, 只能作為慈寧宮的醫官等候, 這裡沒有他說話的份兒。

這已經算是格外開恩，因為太醫院的其他醫正都只在屏風的外頭，眾人雖參與了診斷救治，但並沒有一個被叫進來問話。

董靈鷲沒說什麼，靠在床榻上想了一會兒，道：&ldo;鄭太醫。&rdo;

鄭玉衡行禮：&ldo;臣在。&rdo;

&ldo;喉嚨疼。&rdo;她淡淡地道，&ldo;哀家嘴裡有股血腥味兒。去倒杯茶來。&rdo;

鄭玉衡旋即轉身，去屏風接過一盞早已備好的溫茶，又問了一句藥熬煮得怎麼樣了，得了回復才回去。

他重新踏入寢殿時，董靈鷲正跟皇帝說話，他上前奉茶，太后隨手接過，漱了漱口，清退口中的血氣，才重新閉上眼，深深地呼吸了幾下。

孟誠連忙握住她的手，求道：&ldo;請母后不要再勞心費神，這樣無異於是損傷自己。您今年才三十六歲啊，風華正茂，怎可到了如此地步!&rdo;

董靈鷲看了他一眼，她神情平靜，讓鄭玉衡給她換一份能喝的茶，但小鄭太醫遞來的卻是水，她將就了一口，沒說什麼，捧著杯盞開口道：&ldo;人常說，少年咳血，年歲不保。有短命夭折之兆。&rdo;

孟誠張口欲阻止她，袖中的手緊緊攥成拳。

&ldo;但哀家這個年紀……&rdo;她琢磨著，&ldo;若是不過四十而薨，給你四年的時間，皇帝能否獨挑大樑，再保大殷五十年?&rdo;

孟誠喉中哽咽，難以發出一言。半晌才道：&ldo;兒臣自愧不能。&rdo;

&ldo;嗯。&rdo;董靈鷲點了點頭，&ldo;江山社稷，社稷江山，說到底，文臣武士都是為了你們孟家一家的天下。若不是山河動亂、朝局不穩，會損傷黎明百姓的生死性命，誰管你皇位上坐著的是姓張姓趙?家天下……家天下……&rdo;

她搖頭笑了一聲，朝鄭玉衡看了一眼，小太醫便適當遞上溫度合宜的湯藥。董靈鷲這次沒有推三阻四、也沒有不放在心上，用碗一口飲盡了，放回到他手上。

藥物的苦澀幾乎已經減弱到了一種會被忽略的地步。

董靈鷲喝完藥，對著孟誠，又跟他說：&ldo;你能維護社稷安穩，你就是明君聖帝，一旦我死，你坐不穩這片江山，你昏庸、無能、懦弱，任人唯親、不懂決斷、不知兵，天下要是一亂，你就是禍魁，到時候&l;清君側&r;的人，會因為你姓孟，就不殺你嗎?就不殺你的皇后、你的嬪御、你的親眷嗎?&rdo;

&ldo;母后‐‐&rdo;孟誠脫口而出，&ldo;您絕不會……&rdo;

&ldo;我會的。&rdo;董靈鷲注視著他，&ldo;遲早有一天，會的。&rdo;

小皇帝望著她，手指已經不知不覺間叩進掌心裡。

董靈鷲繼續道：&ldo;