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八月二十九，休沐日，小皇帝在鳳藻宮陪伴皇后整整一日, 因此, 鄭玉衡得以鬆懈, 也在慈寧宮待了一日，兩人互不幹擾，居然還有點只可意會不可言傳的默契。

他正跟董靈鷲匯報著前朝政務，兩人站在廊下，面前是連成片的荷花，有的正盛放，有的卻已零落，殘荷支零。

廊前湖水間，有宮人撐著小舟前去拔出枯荷，將殘餘的荷葉紛紛除去，此時天際陰沉，有幾分下雨的徵兆，蜻蜓點水，空氣也有些悶。

董靈鷲一邊聽他講述，一邊隨他一起漫步過廊中，隨口道：&ldo;這不是能一蹴而就的事情，最終成效如何、究竟是不是利大於弊，還需長遠觀察，雖能讓你立身，也耽誤去你此後多年的工夫，不得不顧忌著此事了。&rdo;

鄭玉衡道：&ldo;任何事物的推行皆是如此，偶有反覆、偶有退步，只若陛下和臣相信我等行在路上，便就是行在路上。&rdo;

&ldo;也是，&rdo;董靈鷲道，&ldo;究竟是功在當代、利在千秋，還是收效甚微，甚至可能是一切逆反之源頭從你我開始，這都是無法全然預測之事。堅持己心不變，就夠了。&rdo;

自從上一次花簽宴上飲醉之後，她似乎看開很多。

兩人並肩同行，原本鄭玉衡應該按照禮節落後她半步，可他恃寵而驕，只要月婉姑姑不在旁邊監督，已經缺少了這種意識，總是悄悄跟上她，垂手似有若無地碰一碰她的袖擺，帶著一點兒精心設計的試探。

他想牽自己的手。董靈鷲早就注意到這點。

只不過即便是離開慈寧宮散步，周遭伺候的人也為數不少，加上大庭廣眾，青天白日，她自然只能矜持莊重以對，假裝沒看透他的心思。

小鄭太醫不愧是皇帝、太后的&ldo;寵臣&rdo;，按照月婉姑姑的話來說，愈發寵得他眼裡沒有規矩了。

鄭玉衡說了幾句公事，話停到這裡。兩人折過迴廊的拐角，見到不遠處一個大約十四五歲的小內侍形色匆忙，臉上露出迷惘著急等種種神情，魂不守舍，險些連懿駕都沒避，快到跟前才望見董靈鷲，立即驚得倒頭便拜，肩膀顫動。

董靈鷲走近，聽他慌張地道：&ldo;奴婢請太后娘娘慈安。&rdo;

&ldo;你是……&rdo;董太后回想了一下，&ldo;鳳藻宮的宮人?&rdo;

小內侍沒想到太后娘娘居然能認出他，大為驚訝，而後居然膝行上前幾步，冒殺頭之罪扒住董靈鷲的下擺，哭喪道：&ldo;太后娘娘仁愛!救救許都知許大人吧!&rdo;

許祥?

&ldo;陛下在我們娘娘那兒陪伴用膳，忽而前省傳來一道彈劾摺子，陛下看了龍顏大怒，連連罵許都知卑賤之人不知身份，方才下了聖旨要紫微衛抓他到御前問罪，奴婢、奴婢是被陳都知偷偷放出來找殿下求救的……&rdo;

&ldo;殿下?&rdo;董靈鷲輕輕道，&ldo;陳青航急昏頭了，這事兒跟哪個殿下有關?&rdo;

那小內侍連忙自打嘴巴，道：&ldo;奴婢說錯了，奴婢‐‐&rdo;

董靈鷲抬手向下壓了壓，跟身後的瑞雪道：&ldo;去鳳藻宮。&rdo;

……

內緝事廠。

許祥提筆在提審過後的案卷上簽署上自己的名字，寡言少語，形若孤松。可耐不住一旁的小丫鬟嘰嘰喳喳，滿面笑容、話癆似的道：&ldo;上回秉筆給我們殿下說的那家酒樓裡的鱸魚，果然味道鮮美。殿下將廚子都召進府裡了，她說過幾日得了空，特別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