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董靈鷲在盆中洗了手，邊問道：&ldo;你做事雖妥帖, 但總是想著留一線, 我既然吩咐不必讓宮裡人跟著，那就是不用人。&rdo;

宣都知渾身一抖，面露苦色, 道：&ldo;娘娘慈恩關照奴婢, 可您是千金貴體, 倘若磕著碰著，讓燎了一根頭髮絲兒，奴婢真是萬死難辭其咎啊。&rdo;

&ldo;京中兩衛常常以皇城治下安寧無禍事誇口，難道都是假的不成?&rdo;

&ldo;娘娘，侍衛們自然是盡忠職守，可您是什麼樣的人，豈能為了萬中無一里的那個一去冒險呢?您不是常說那什麼……什麼，君子不立於……&rdo;

&ldo;危牆之下。&rdo;

&ldo;對對，&rdo;宣靖雲趕緊應承，額頭有點出汗地道，&ldo;還望娘娘務必以天下大局為重，保重身體，讓宮中人陪伴出行。&rdo;

要是從前，董靈鷲一定會對&ldo;大局為重&rdo;這四個字分外有容忍度。但要是當初的她，恐怕連白龍魚服私訪的這種事想都想不出來。

董靈鷲將雙手從溫水中拿出，接過柔軟布巾擦手，道：&ldo;讓你們跟著，那不是全天下人都知道了?弄虛作假、投機取巧來還來不及，能見到什麼民情民風……再說，哀家真是去玩的。&rdo;

宣靖雲臉上明顯著&ldo;不信任&rdo;這幾個字，嘴上卻道：&ldo;是，娘娘的心思奴婢實在不能揣摩得到，您既說是去玩樂的，那一定是去玩樂的。&rdo;

董靈鷲輕輕嘆氣，已經放棄糾正。

宣靖雲退下後，她擦過了手，把案上的小燭點起。不多時，鄭玉衡果然從小皇帝的眼皮底下逃了出來，撩起衣袍坐了過來。

兩人事先並未相約。

這不過是身無彩鳳雙飛翼，心有靈犀一點通的一場等待罷了，甚至有幾分興之所至。她沒有空等，很快便見到鄭玉衡微攏襟袖，陪她下這盤棋。

董靈鷲也不說話，只跟他慢慢下棋。醜時二刻，正是外面的風最涼最冷的時候，寂夜漆黑如墨，有數點菸花在空中乍現，光華耀耀，一響而散。

這麼時靜時鬧的環境下，她仍然很專注。燈光微動，映著彼此之間被光暈融融的眉眼。

鄭玉衡自知棋力不如，行至中局便投子告負。他深深地嘆了口氣，沒有去碰棋枰上的棋子，道：&ldo;你明明飲了酒，為何還這樣神智清楚?&rdo;

董靈鷲道：&ldo;自然是千杯不醉。&rdo;

鄭玉衡可見過她醉的時候，此刻聽她如此認真地這麼說，忍不住有些想笑，卻不說明，只笑意盈盈地看著她。

董靈鷲大抵猜到他在想什麼，但不在意這點小節。她將早已準備好的一個紅色香囊交給了他，上面貼著灑金的花紋和獸形圖樣，道：&ldo;給你。&rdo;

&ldo;這個是……&rdo;

&ldo;壓歲錢。&rdo;她順理成章地道，&ldo;我想起你在家沒人疼，小時候未必有，今年特意給你包了一個。&rdo;

……壓歲?他都這麼大了，還能壓得住歲嗎?

鄭玉衡開啟錦囊，見裡面放著一小把金葉子，愣了愣，道：&ldo;……你直接把我買走吧，這麼多錢，我生是你的人，死是你的鬼。&rdo;

董靈鷲聽出他故意這麼開玩笑，便順著道：&ldo;那也很好，我連你的下一世也買下來了，若有運道生在一起，你下輩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