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厚厚數本，竹姐兒是挑著翻看的。

莊頭見竹姐兒此舉，低頭掩住暗喜。

誰料竹姐兒端起茶盞喝茶，眼都沒抬，緩緩道：&ldo;梁莊頭拿這樣的帳目糊弄我，是覺得我看不懂帳目，還是覺得自己在官莊任事，吃定我不敢動你?&rdo;

第73章

&ldo;小的萬不敢。&rdo;梁莊頭略抬頭，見竹姐兒悠閒吃茶，十分淡然，心間愈發沒底。

他早備好了一番說辭，言道：&ldo;莊子小田地少，然農戶多，足足有二十餘戶，分下去每戶不過畝地，歲末徵收莊田籽粒時，豐年可繳足每畝三升九鬥，欠年則常立字據，拖欠地租……皇后娘娘仁愛，體恤佃戶，時常並不計較。&rdo;

竹姐兒未理會，叫人把帳簿拿下去，仔細收好。

梁莊頭目光跟隨著帳簿，顯露出一絲不安。

&ldo;梁莊頭可知曉朝廷頒布的《鐵榜文》?&rdo;竹姐兒問道。

梁莊頭極力掩飾，卻掩不住慌亂神色，聲音虛了幾分，道：&ldo;回東家的話，小的識字少，不曾知曉……&rdo;

&ldo;《鐵榜文》有言，除了欽賜佃田人戶以外，不得私收投充人戶，違者論處。皇后娘娘賜我百畝良田，契書上不過八戶人家，這多出來的十幾戶人家，是從何投充而來?是貴人旨意還是你私自為之?&rdo;竹姐兒厲聲問道。

欺上瞞下，這樣的伎倆她在宮中見過不少。

無非是梁莊頭仗著官莊管事的身份，自己在外頭買了民田，收買佃戶，再把佃戶記在官莊裡頭，用官莊所產養佃戶，又叫佃戶替自己種私田，兩邊收利。

梁莊頭若說是&ldo;貴人旨意&rdo;，便是詆毀皇后娘娘。他若說是&ldo;私自為之&rdo;，則是欺瞞之罪。

無論是哪一條，都是大罪過。

興許是從前過得太容易了，梁莊頭萬沒有想到眼前這個看似柔弱的新東家，出手竟如此敏銳果決。

梁莊頭跪地磕頭求饒。

&ldo;你從前是皇后娘娘莊裡頭的家奴，僅憑私收佃戶一事，我確不好直接將你如何，不過……&rdo;竹姐兒淡淡道，&ldo;你若是做了其他的醃臢事，被縣衙查了，便不算我能左右的了。&rdo;

梁莊頭癱坐在地上。

莊頭們在田莊裡屬於一霸，名聲大多不好，輕則假託威勢、逼勒小民，狠則占人土地、汙人婦女、誣人性命。

梁莊頭下場會如何，全看他平日裡做過些甚麼。

竹姐兒叫人押梁莊頭下去好生&ldo;歇著&rdo;，又尋來了長舟，如今的張管事，說道：&ldo;張管事從前跟在淮弟身邊，學得一身本事，眼下有件事要張管事去辦。&rdo;

&ldo;全聽三小姐吩咐。&rdo;

竹姐兒讓長舟去查一查梁莊頭，看他手裡頭有多少不乾淨的事，言道：&ldo;但凡有違大慶例律的，便送去給縣衙處置罷。&rdo;

&ldo;是，三小姐。&rdo;長舟退下。

……

梁莊頭私底下再風光，其本質也不過是個奴僕，還是個已經改記到了竹姐兒名下的奴僕。

竹姐兒料理了他，莊子乾淨了許多。

她把不在契上的十幾戶佃農放了出去，將梁莊頭侵佔的田地歸還他們，也算行善積德了。

春暖易困，午後，竹姐兒靠在榻上閉目，卻無睡意‐‐在宮中數年，她已經養成了閉目假寐、耳聽八方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