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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ldo;此畫，至少出自兩人之手。&rdo;

裴少淮驀地轉頭望向父親，臉上略驚訝好奇，又想起父親埋頭書房幾十年，有些賞畫的愛好，自然懂得比他多一些。裴少淮問道：&ldo;父親何出此言?&rdo;

裴秉元指著畫上那首詩說：&ldo;題字筆劃之末微微分岔，帶有筆鋒，應當是寫字時奮筆直下，驀然勾腕抬筆，戛然而止，方能得此瀟灑筆鋒。&rdo;

裴少淮頷首，寫字一道他已得小成，他理解這樣張揚的筆法。

方才只顧著看畫，倒忘了畫上還有一首詩。

裴秉元又指著畫中稻穗道：&ldo;而作畫時，畫師筆筆畫滿，筆觸極細，方能勾勒出稻穗的細節，可見其性子又細又穩。&rdo;

最後道：&ldo;字如其人，畫如其人，文亦如其人，由此可見畫和詩分別出自不同的兩人之手。&rdo;

裴少淮瞭然。他將南居士的事一一說與父親聽，然後問道：&ldo;這樣一位學問淵博的學者，在蘇州府裡總會留些蹤跡罷，依父親之見，南居士會是何人?又當何處去尋他?&rdo;

裴秉元踱步思忖，說道：&ldo;他未必就在蘇州府內，或是周邊其他府州，或是小住於此，皆有可能。有此見識的學者，有意隱匿自己的身份，又豈會讓你輕易查到?&rdo;

&ldo;父親分析得是，是孩兒太急了。&rdo;失了分寸。

裴秉元拍拍裴少淮的肩膀，安慰道：&ldo;正如他所言，莫急，時日還長……若是有緣，這位南居士自然會來尋你的。&rdo;

……

……

冬日江南天氣好，霜後仍見萋萋青草，枝頭不見落葉，粗一看，讓人以為是北境裡的春日。

光景雖好，但該有的寒意不會少半分。寒風呼呼從北而來，又摻上江面的水氣，從衣領鑽進衣袍裡，縱使再厚實的衣裳，都抵不了這濕寒的冷氣。

京都來信，徐瞻隱晦提醒岳丈，朝廷過了春日就會下旨，諸多臨海州縣將准予開海，允許商賈出海行商，太倉州正在此列。

趁著冬日農閒，裴秉元召集百姓，家家戶戶出人出力，牢牢把住了那個破舊碼頭，開始重修。

若家有餘糧，日子有盼頭，父母官許他們以揚州繁華，誰又懼那冬日海水之寒?幹勁十足。

裴秉元每日出門前，林氏欲為他披上白貂披風，裴秉元解釋道：&ldo;我要去舊碼頭看看，若是穿著錦衣玉袍，總是不好……冷就冷些罷，我

抖一抖就好了。&rdo;

林氏不好多勸，道：&ldo;晚上記得回來吃口熱乎的，別整日在外頭對付。&rdo;

&ldo;我省得了。&rdo;

半日過去，裴秉元這日午後早早就回來了，臉上洋溢著笑意，一進門就喊道：&ldo;夫人，快去準備筆墨。&rdo;

林氏省得有好事，猜出了幾分，速速準備好筆墨，取來了空摺子，邊研墨邊問道：&ldo;京都城裡下旨了?&rdo;

裴秉元點頭，笑著應道：&ldo;我可以向聖上問賞了。&rdo;

年終歲末，外派官員當年取得好的功績，理應賞賜，多以賞官升品為主。裴秉元年頭的時候剛剛升了一品半，總不好連著繼續升官，但他上任這一年功績不俗，必須嘉賞，故此有問賞一說。

裴秉元下筆寫道：&ldo;……府上老母病重多日，微臣不孝，遠在江南之地，以民事為重，當不負聖上所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