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新設的五個開海點中，裴少淮最看重的，便是福建布政司的這一個點，所以他尤為慎重。

張令義讚嘆笑道：&ldo;本官今日又跟著漲學問了。&rdo;

裴少淮應道：&ldo;門生現下只是紙上談兵，想要做成此事，恐怕要身臨其所，才能具體定奪。&rdo;

&ldo;太倉船廠那邊，已經動工了，三千料的烏尾戰船指日可待矣。&rdo;張令義過來便是為了同裴少淮講此事，他又道，&ldo;話已帶到，本官便不耽誤你做事了。&rdo;

兩人作別。

……

夏至入南風，京都渡口日日有歸船，多是從江南一帶經由大運河歸來。時隔兩年，吏部派出去丈量各地田畝的官員陸陸續續歸來，聚於戶部重造大慶魚鱗總冊。

再度回到京都城的裴秉盛，身形消瘦，膚色黃黑，才兩年卻似老了十歲。

裴尚書府中，裴秉盛同父親說著一路的艱難，話語再不似以往那般囂張，多了幾分唯唯諾諾，他躊躇了半晌，垂頭道：&ldo;爹，孩兒在蘇州府時……受了他的幫助。&rdo;

裴珏已意料到，一言不發‐‐二房終究又一次低了頭。

再開口時，說的卻是：&ldo;今日寫好辭呈，明日便遞上去罷，為父過不了幾日，也要南下了，領隊去監察各地布政司。&rdo;

兒子剛剛回來，父親馬上又要走。

&ldo;爹，陛下已經饒恕孩兒了……&rdo;裴秉盛不明白父親為何要領這樣兇險的任務。

&ldo;可他沒有饒恕尚書府。&rdo;裴珏怒其不爭，本想好聲好氣，卻忍不住罵道，&ldo;你的兒子苦讀二十餘年，仕途還未開始，就被你這個當爹的給斷了。&rdo;

朝中百官皆以為裴珏南下監察，是奔著入閣，實則，裴珏不過是為讓麼孫能參加春闈、殿試而已。

皇帝手底下很多人，但有的事只有他這把黑刀才做得利索。

第139章

伯爵府裡。

風吹小池漣漣水，團團荷葉相交疊，荷香飄來，給院子添了幾分清氣。

時值傍晚，裴少淮正扶著妻子閒庭信步，見了荷間此景，想起少年時與少津、言成在荷池邊上玩飛花令喝酒，一時興起，忍不住吟了兩句：&ldo;昔年青葉初露水，小荷尖，猶半卷，共爭朝夕長。&rdo;

楊時月並不知丈夫以小荷尖尖喻何人，但聽出了閒逸中帶些思愁，故應道：&ldo;今日疊疊如青錢，迎晚風，遮雲雨，同立清池邊。&rdo;

裴少淮一詫，笑問妻子道：&ldo;你知曉我在說少津和言成?&rdo;

屬實是歪打正著了，楊時月搖搖頭，笑應道：&ldo;我不過是把見到的荷池景念出來罷了，若這麼碰巧對上了，只能說明官人與他們的關係清得如水如荷，不管怎麼對、用什麼詞句都是好的。&rdo;

楊時月又問：&ldo;算時日，他們也應快到了罷?&rdo;

裴少淮點點頭，道：&ldo;就是這幾日了。&rdo;輕扶著時月的腰，道，&ldo;再走一會兒?&rdo;

楊時月不挪步，道：&ldo;不成，官人也要為我吟一句。&rdo;

&ldo;嗯，為夫想想，還真有點難……&rdo;裴少淮佯裝皺皺眉，又會心逗了逗妻子，才道，&ldo;團團青傘映紅妝，與荷花，高低襯，花葉長相見。&rdo;

夫妻二人嬉笑小鬧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