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裴少淮在每個小盒中放入一套銀幣，仔細裝好，再吩咐人給楊家、徐家、司徒家、喬家、陳家、陸家等送去。又找來驛站的小吏，送了幾套到江南。

他寫信給鄒閣老，言道：&ldo;……貿遷而通衣食，當日荷花池畔所談，小子終於邁出了一步，銀幣已成，請南居先生點驗……&rdo;

該送的都送了，剩下的一半便留在府上收藏了。

等到辰時，南平伯爵府的馬車到來。竹姐兒此時已有幾個月的身孕，喬允升時時伴在其身旁。

竹姐兒精神很好，與沈姨娘敘話時，道：&ldo;英妹妹常過來同我說，懷著身子也要常出去走走，多透透氣，到時能少吃些苦頭。&rdo;

她這次過來，是要找裴少淮問些正事。

姐弟坐下來敘話，竹姐兒先祝賀弟弟在朝中立下了大功，而後轉入正題。她從袖口取出一塊青花布，展開，問道：&ldo;弟弟在江南遊學時，可曾注意過此布?&rdo;

只見這一方小布編織得有些粗糙，水洗之後又略有些收緊，正是染色後的棉布。

裴少淮猜到了竹姐兒的幾分意圖，心中微微震驚，可想到三姐的性子和心思，又覺得她能想到這一步不足為奇。

他點點頭，道：&ldo;曾見到過，還曾去松江府考察了。&rdo;

棉花雖已傳入百年，但一直沒有廣泛種植，棉布也只是江南、兩廣之地小範圍生產而已，大慶各地的布店少有出售棉布。

竹姐兒一喜，覺得自己找對人了，繼續說下去：&ldo;母親從江南之地帶回來許多物件，這方小布是摻在其中的，我發現這方小布雖不比絲綢精細，卻比麻布輕柔，觸之生暖，又頗有韌性，於是叫人出去打聽了一圈，才知曉這是松江府特產的棉布。&rdo;

第115章

裴若竹看中棉布的優點‐‐鬆軟保暖，不易褪色。

她入宮時見過諸多珍稀之物，闊了眼界，故能準確察覺到棉布的獨到之處。這一點點獨到，對於富貴人家興許微不足道，但對於百姓而言意義重大。

冬日禦寒是最重要的。

裴若竹向夫君招招手，喬允升趕緊遞上來一個小布囊。裴若竹從布囊裡取出幾團白中帶些暗黃的棉絮，置於手心，問道：&ldo;那弟弟必定也見過此物吧?好似叫作棉花?&rdo;

&ldo;見過。&rdo;裴少淮點點頭。

他並不急著說自己的見解，讓三姐先說完。

裴若竹看著手中那團棉絮，有些興奮道：&ldo;我原以為這也是蠶蟲吐出來的絲，才能如此細軟，打聽後才知曉，它竟是木生的，春種秋結，花開成棉……既都是土裡種出來的，何不以棉代麻葛，織出來的布更加貼身暖和?&rdo;這是她最開始的想法。

&ldo;我愈是打聽，愈多疑惑，明明已有諸多契機，緣何棉布還不能盛產。&rdo;裴若竹言道，&ldo;故此今日過來向弟弟討教。&rdo;

裴少淮瞭然。&ldo;收來老繭倍三春，匹似真棉白一分&rdo;，棉花自天竺經南北兩線傳入大慶，由來已久，北線為絲綢之路傳入吐魯番盆地，南線為海上商船傳入閩廣。

裴少淮知道，順著歷史軌跡，棉布勢必會替代麻布，甚至替代綾羅綢緞，只不過在沒有幹預的情況下，這個過程會漫長一些罷了。

只聞裴若竹繼續說她打聽到的事，她言道：&ldo;我先是以為賦稅過重，百姓種棉無所收益，但朝廷頒布《教民榜文》，鼓勵江南百姓種植木棉，超出定額的棉畝不予徵稅。我後又以為是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