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為何讀書?

一開始是娘親的期許，以及過目能誦帶來的自豪感。隨後是門府落敗，受人欺辱，一心要重興裴家門第。而今，入仕之際，當如何之官，父兄已身先垂範。

一路的足跡皆是答案。

行至簷廊外，東風拂面春意寒，舉目眺望可見極北星亮，裴少津想起昔日與兄長書信往來時，曾道要與兄長攜手，不懼那危樓高百尺，終要舉手摘星辰。

如今身隨兄長之後，一同身遊雲漢星河，昔日的摘星少年已成他人星光，微微而不熄。

默站了片刻之後，少津回到房中，再度取出那個泛黃的簿子。薄子已被重新縫訂好，他翻到最後一頁，鋪平於案上，捋起衣袖，準備執筆為薄子寫下二十餘載的結局。

寫道：&ldo;裴少淮，乙酉科第一甲第一名。&rdo;

往下一行，寫道：&ldo;裴少津，戊子科第……&rdo;餘下的空白，裴少津希望自己明日能身著紅袍、頭簪金花來寫下。

……

傳臚大典日，又是四更天起身。

府上有大事，除了小南和小風兩小隻貪睡的，大人們都早早起來了，一家人在正大堂裡用早膳。

裴少津身穿禮部送來的藍袍進士服，每一個衣角皆掖得整整齊齊，立如直松。大抵是馬上要知曉結果了，心中有些緊張，胃口不佳，他只吃了幾塊點心，喝了半碗粥。

平日裡最是&ldo;貪吃的&rdo;，竟然最先吃飽了。

家人們本想故作輕鬆之態，卻難掩真實的心緒，皆期待而緊張。按照舊例，會元本應穩在前十之列，然今年天子親自改卷，不知少津究竟能拿到第幾。

唯獨裴少淮一人氣定神閒，今日胃口出奇的好。

&ldo;傳臚大典近兩個時辰，仲涯不再多吃些?&rdo;裴少淮問道。參加大典也是個力氣活。

&ldo;大哥，我已經吃飽了。&rdo;

裴少津已經端端戴上繫著雙飄帶的進士帽，準備出門，裴少淮卻叫人多盛了一碗粥，他故意說道：&ldo;仲涯你先出發罷，我喝完這碗粥再出門。&rdo;

&ldo;大哥不同我一起走?&rdo;少津問道。

裴少淮點點頭，道：&ldo;我遲些再出門。&rdo;

看到少津俊朗的臉龐，身姿英挺，裴少淮想起三年前那鋪天蓋地而來的春花，還有樓上如雨下的香囊，於是半是提醒半是打趣道：&ldo;津弟打馬御街時，躲閃要敏捷些。&rdo;

又道：&ldo;大典謝恩時莫急，穩步上前，圖騰正前便是你的位置。&rdo;至於是什麼圖騰，他卻不說。

少津以為大哥只是說些吉利話，應道：&ldo;領大哥吉言。&rdo;

&ldo;去吧。&rdo;裴少淮上前拍拍弟弟的肩膀道。

待少津出門後，馬車軲轆聲響，滿滿一碗粥盛到裴少淮跟前，他卻不動筷子，輕打了個嗝，對大家風輕雲淡說道：&ldo;少津得了狀元。&rdo;

聲音不大，但語氣是在陳述。

本就安靜的飯桌上，眾人如屏住呼吸一般，一齊望了過來，裴秉元往前探了探身，剛夾的半塊點心落回碗中，發話問道：&ldo;伯淵，你方才說……說什麼?&rdo;

&ldo;我說，少津是今年的第一甲第一名。&rdo;裴少淮確切應道，又言，&ldo;昨日，是我拆卷填的金榜。&rdo;

這麼大一件事，他竟瞞了大家一整晚。

又言：&ldo;楊府內兄得了榜眼，徐府大外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