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蕭瑾苦笑，繼續道：&ldo;殊不知，被禮部選中者，十之五六，選送前就已刑餘。&rdo;

他正是這十之五六者。

京畿周邊，貧苦百姓羨慕內官富貴，私自閹割□□，以求進用。或是已婚者，走投無路而自閹，這些先行淨身的，禮部會責罵幾句，但也睜一眼閉一眼，應了他們所求，讓他們順利入宮。

&ldo;我生於農家，家有十餘畝良田，寒而不貧，自打娘親病故後，這家就變了樣。&rdo;蕭內官垂頭看著地面，把面目掩在暗影裡，扶在案上的手握成拳頭，綿軟無力，他沉聲說道，&ldo;他很快娶了個黃氏，替他又生了兒子。&rdo;

&ldo;那日，我自山上砍柴歸來，家中做了好豐盛一桌菜，樣樣都是我愛吃的，他們笑吟吟說是給我過生辰，我歡喜不已，興沖衝進屋換了一身衣裳，這才上桌端起飯碗，絲毫沒有生疑，他們不動筷子，說我今日是壽星，叫我多吃些……&rdo;

聽蕭內官的語氣，平靜中藏著陰霾，顯然一輩子都忘不了當年的這一幕，忘不了信賴&ldo;家人&rdo;而付出的代價。

裴少淮已然能推斷出後頭的事情，想明白其中的緣由，他想出言讓蕭內官不要再自揭傷疤，可蕭內官沒有停下的意思。

&ldo;蒙汗藥不便宜，他們下的量很足，待我醒過來時，什麼都成了定局。&rdo;蕭內官沒有哽咽，反有一種不吐不快，他道，&ldo;誰能相信，竟是生父親手給長子行了刑。&rdo;

第229章

家中私刑，把&ldo;多餘&rdo;的長子送入宮，用血脈族氏鏈住他，讓他為家裡謀富貴。

何其狠毒。

此間，興許少不了黃氏的離間挑唆、惡毒出計，可歸根結底，還是那不配人父的畜牲私慾為己、心狠手辣。

都不是什麼好東西。

房中久久默然，裴少淮不知說些什麼為好，只得靜等蕭內官自己慢慢平復。

灶房那頭的炊煙漸漸淡了，蕭內官鼻子很靈，知曉到了晚膳時候，他提提下裳起身，道：&ldo;灑家所言，皆有跡可循，大人必有法子印證。&rdo;微微躬了躬聲，抱歉道，&ldo;今日貿然過來，說了些不合時宜的話，給裴大人添擾了。&rdo;

話已說完，接下來就看裴少淮如何拿主意了。

臨走前，蕭瑾忍不住多提了一句，道：&ldo;東宮有惡奴仗著殿下仁厚，作威作福，大人若有心料理，也請留他們一條性命。&rdo;頓了頓，補充解釋道，&ldo;殿下性子太過溫仁了些，心裡記人好。&rdo;

不記人奸險。

&ldo;蕭內官何不自己動手?&rdo;

&ldo;內官雖帶個&l;官&r;，究竟不過是奴婢，做得多被人防得也多。&rdo;

蕭內官走後，裴少淮仍留在會客堂靜思。

黑夜降臨，燈下有詭。

蕭內官今夜的一番說辭，裴少淮信了三四分。皇帝想傳位東宮，胡、王圖謀拿太子當槍使，這兩點總歸是不假的。

裴少淮隱隱覺得，南下時遇到的對家又蠢蠢欲動，要露出狐狸尾了。

對家作亂的手法，多是隱密不知不覺的，明晃晃跳出來的人，極可能只是他們擺弄的棋子，用來混淆視聽。這一回，裴少淮不再單打獨鬥、輕舉妄動。

南居先生說得沒錯，青青一片，等到收成的時候，荑稗自然會顯露出來。

……

從禮部翻到記錄後，裴少淮讓長舟去了一趟京畿南郊外的蕭莊，不是為查實蕭內官的身份，而是想知曉蕭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