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21頁

請關閉瀏覽器的閱讀/暢讀/小說模式並且關閉廣告遮蔽過濾功能，避免出現內容無法顯示或者段落錯亂。

裴少淮問黃荻：&ldo;裴某是當叫你黃荻，還是王荻，或是完顏荻?&rdo;

至於&ldo;青荇&rdo;二字，裴少淮覺得他不配南居先生取的字。

第249章

黃青荇將兄長的遺軀平放於地上，為他掇拾好凌亂的衣袍，再用自己的衣袖仔細拭去其臉上血漬，讓其留有最後的體面。

兩人同父異母，雖有兄弟之血脈，卻無兄弟之情、兄弟之實，直到陰陽相隔才有了惺惺相惜，實在叫人唏噓。

做完這一切，黃青荇才應道：&ldo;裴大人何必以此來羞辱我?鄙人姓黃，字青荇，恩師喚我黃青荇。&rdo;他承認王高庠是兄長，卻不承認自己是異族。

&ldo;水荇青青滿綠波，與青山相映，你的所作所為豈配得上南居先生的&l;青荇&r;二字?&rdo;裴少淮繼續質問道，&ldo;你何來顏面喚南居先生為恩師?你對得起他的栽培嗎?&rdo;

黃青荇起身，錦衣衛雙刀攔在他的身前，他卻不管不懼，生手握住刀刃，任憑手心漫血，直勾勾看著裴少淮道：&ldo;你為當朝天子，我為其子淮王，各為其主，成者活敗者死，僅此而已，誰又比誰高貴?&rdo;

他不承認自己與上家是一夥的。

黃青荇繼續癲狂道：&ldo;倘若我今日早到半個時辰，順利拿到虎符，助淮王坐上皇位，我黃青荇便是從龍大臣、權柄滔天。&rdo;他閉眼貪想著，一臉興奮彷彿事已成真，道，&ldo;待我替恩師正名，讓他成為大慶國臣，世人乃至史書青筆只會讚譽我尊師重道、有情有義，屆時，又豈輪得到你在此問我姓什名誰?&rdo;

&ldo;你連南居先生真正想要的是什麼都不知道，卻還在此一口一個尊師重道，何其可笑。&rdo;裴少淮道。

也許在黃青荇心裡，把鄒老夫婦位置放得極高，堪比再世父母，也許在金陵城裡，他是真的在盡心竭力照料二老……但這些彌補不了他的過錯。

自他以錢道禍害百姓，不顧百姓死活以謀權時，他便已與南居先生背道而馳，成了南居先生口中的稗草。

&ldo;我不知曉恩師想要什麼?也許吧……&rdo;黃青荇爭道，&ldo;但我知道恩師必定不想要猜忌、排擠和黨爭，不想一心為君卻被君罰，不想自己的門生慘遭貶謫、不復重用!&rdo;

&ldo;你經歷過嗎?裴大人。&rdo;這輕飄飄的一句，就像是毒蛇纏繞在臂上，對著裴少淮的鼻尖吐信。

從這一點來看，對家確實成功了，成功把黃青荇棄養成了一條自私自利的孤犬。

&ldo;是，我承認，閩南三大姓的錢道計策是我出的，透過錢肆發行交子，空手把百姓的家財掏空耗盡，讓三大姓牢牢把住貨源，奇貨可居，逼死小商戶……我承認這些都是我做的。&rdo;黃青荇忽而哈哈大笑，嘲諷之意十足，他提醒裴少淮道，&ldo;不要忘了，這些不過是當朝皇帝玩剩的把戲。怎的?他貴為天子，大肆印發寶鈔便是不得已而為之，而我等逆臣故技重施，便是荼毒閩南百姓?最虛偽的便是你裴氏兄弟，學了恩師的一身本領，卻拜在傷盡恩師的昏君腳下。&rdo;

昔年，皇帝初登基之際，確實沒聽鄒老的意見，大量印發寶鈔而失信於民。

裴少淮無意洗白皇帝曾犯下的過錯，君主本就是這個世道里最大的剝削者，他只能慶幸自己遇到的是已經成熟穩重的皇帝，而不是一個剛剛登基、群狼環伺下病急投醫的年輕天子。

他更感激於南居先生已走了一半的路，送他走到更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