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眾官說罷，皇帝發話。

&ldo;眾位愛卿說封官不能操之過急，諫言京察之後再賜斂都御史，朕允了。&rdo;答應得很爽快，以表明君。

&ldo;王愛卿身居吏部，慧眼識才，所言亦有幾分道理，那便京察之後，賜裴少淮身兼少詹事一職。&rdo;

這句&ldo;慧眼識才&rdo;怎麼聽都像是在誇皇帝自己。

皇帝沒有停下的意思，繼續道：&ldo;眾位愛卿說不能急著升其官銜，那便平調罷，正五品調正五品。&rdo;

眾人赫然反應過來。

&ldo;朕記得考功郎中遲遲未定人選，京察在即，那便由裴少淮暫任罷。&rdo;皇帝言道。

更方爭爭吵吵搶了數個月，一直沒能分出個勝負，懸空著的考功郎中，竟這般輕飄飄定了下來，落入了裴少淮囊中。

這是誰都沒有想到的。

可他們方才的諫言，只說了升官銜太快有所不妥，皇帝亦爽快應允了，眼下如何還能繼續駁&ldo;平調&rdo;?

無怪皇帝方才那般爽快。

聽著像是答應了眾位官員們的&ldo;懇請&rdo;，話鋒一轉，反倒給得更多了‐‐先當考功郎中過過癮，京察之後，身兼兩個正四品官。

總有那自以為&ldo;身正&rdo;，膽大冒頭的，皇帝已表明了意思，還有人站出來道：&ldo;皇上，微臣有諫……&rdo;

皇帝保持著威嚴，只淡淡問了一句：&ldo;眾愛卿這般多諫言，是京察自陳、堂審皆已準備妥當，對數年間的功績氣滿志得了?&rdo;

第216章

皇帝句話，顯然不只是說與那位冒頭諫言的官員聽的，而是告知廷下諸位‐‐有這閒心&ldo;挑剔&rdo;京察考官，不如回去好好準備。

廷下頓時寂靜無言。

&ldo;還有。&rdo;皇帝又言，&ldo;這次京察的自陳疏，就莫要再搞從前那一套了。&rdo;

正四品及以上的京官大員，大多位高權重，在六部九卿中擔任要職，常常在皇帝跟前露臉、議政，皇帝對他們亦有所瞭解。這群人自不可能像五六七品的小官一樣，巴巴地參加堂審。

還有翰林院裡的諸位學士，他們身為清華之選，職責在於論思論學問，而不在於功績作為，所以也不參加堂審。

京察時，這些人只需向皇上呈自陳疏，陳明各自功過即是。

經過前輩們的&ldo;探索&rdo;，自陳疏有一套路，分為這麼幾步走：

首先自報家門、官職、履歷，若是天子身邊的親密之臣，則可省去這一步。

隨後，謝天子恩遇。以往，便有那善拍馬屁者，在此處鴻篇大論，譬如什麼&ldo;臣草茅賤士，逢天恩入仕三十餘載&rdo;、&ldo;聖恩難表，雖隕首糜骨亦無以為報&rdo;，這都不算出奇。

緊接著，甭管官做得好不好，先猛地來一句&ldo;臣為官不職，效績靡存，乞賜罷黜以肅察典事&rdo;‐‐老臣做官做得很爛，請皇上罷了老臣的官職。或者乾脆假說自己年老力窮，今年四十有五，落二齒，已經不堪重任了，賣一把可憐。

卻筆鋒一轉，開始談這個官職是何等何等重要，大抵就一個意思，少了這個位置上這個人，朝廷就不能轉了。進而引出主題，&ldo;臣願罷官讓賢，肅清仕路，令能者當之&rdo;，表一表博大的胸襟‐‐老臣愚鈍了，不能勝任這般重要的官職，還是讓更厲害的人來當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