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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ldo;一個狼心狗肺的齊同知，你請了四五年，如今來了個清正的好官，你們卻隔岸觀火、明哲保身。我問你，不管是雙安灣&l;開漁&r;、引商賈進駐同安城，還是操練船員、抵禦倭寇，裴知州哪一點對不起咱們，又哪一點配不上頭香?&rdo;二十七公冷冷嗤笑，又道，&ldo;我瞧著不是裴知州配不上，是齊家堂配不上，是雙安州的三大姓都配不上。&rdo;愈說愈是憤慨，氣得山羊鬍子一抖一抖的。

齊族長自知理虧，一把歲數了卻像個孩童一般低著頭，任憑叔公斥責。說起裴知州的好，他臉上也是掛不住。

&ldo;叔公，侄慚愧，你說的我都懂，只是……&rdo;

&ldo;只是什麼?&rdo;二十七公打斷他的話，道，&ldo;只是局勢尚未明朗，泉州府、漳州府那邊的大戶大姓頻頻施壓，你們不敢明面上得罪他們，更不敢得罪兩個府衙?&rdo;

裴知州上任尚不足一年，雙安州就搶了月港的&ldo;生意&rdo;，兩府豈會坐以待斃。

府衙、大姓、海賊勾連，這樣的勢力太強太盛，輕易就能斷了齊家堂的生意往來，齊族長不得不慎重行事。

借船、借人給嘉禾衛是為了抗倭，請裴知州上頭香則是明晃晃站在裴知州這一邊。

齊族長問道：&ldo;叔公，等局勢明朗一些，也不遲罷?&rdo;不急於今年明年的。

&ldo;齊譽，你年輕時也是出過海的人，這船若是趕上了一場好風，則一路順風順水，可若是耽擱了，則不知道什麼時候還能有下一場風。&rdo;二十七公不再一味指責，他語重心長說道，&ldo;這世道哪有什麼明哲保身、事事兼得，機會擺在眼前，不把握住便是沒了。&rdo;

又道：&ldo;再者說，裴知州若是沒些能耐，又何至於兩個府衙聯手阻攔他?凡是有本事的人，才能叫人眼紅……庸才廢材，沒到雙安州就死路上了。&rdo;

二十七公一語道破玄機，點醒了齊族長。

若真如二十七公所言，齊家堂身在雙安州本就已經得罪兩府了，又怕什麼&ldo;明面上&rdo;得罪?

&ldo;你若是沒這膽氣，就讓族裡的年輕人們自己選，而不是你們幾個老東西瞻前顧後地拿主意。&rdo;二十七公道。

&ldo;我省得了。&rdo;齊族長若有所思，&ldo;侄改日再來請叔公。&rdo;似是心裡拿定了注意。

&ldo;若非我想聽到的答案，也不必再敲老頭子這扇門了。&rdo;

齊族長恭敬行禮退下。

……

鳳尾峽海戰後的這兩個月，燕承詔並未閒著。

拉回來的安宅船、關船，還有倭人的盔甲、鋼刀、火器，都值得好好研究，以便往後應對。

知己知彼方能百戰不殆，神機營的兵匠們忙碌著。

倭人的造船技術遠遜於大慶，不管大船小船皆無龍骨支撐，船身宛若空殼，無怪如此易摧易沉。燕承詔由此知曉，下回海戰，只消是佔據了上風口，大慶戰船盡可放心撞擊。

倭人鋼刀刀身雖硬、刀鋒雖銳，但連續劈砍後也易劈出豁口，最好的方法便是&ldo;以柔克剛&rdo;，使用柔韌的枝條令其劈而不斷、斷而不盡。

火器方面，除了焙烙玉以外，倭船上還配備有&ldo;大筒&rdo;，類似放大版的鳥銃，炮轟距離和準頭都遠不及大慶的虎蹲炮。

正如裴少淮先前所想的那般，只要撕開一個缺口，予以施展的機會，大慶子民從未短缺過創造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