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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形畢露，就說明他已經輸了。

裴少淮入仕多年，舉止沉穩，年歲不高，聲音清亮，洪聲道：&ldo;灋，刑也，平之如水;黎，眾也，百姓蒼生。法之一視同仁為公，百姓眼中所見為明。&rdo;

灋，即為&ldo;法&rdo;的古體。

裴少淮逼近高閣老，問高閣老，也是問廷上不服之臣，道：&ldo;法為公，民為明，故剝離官官相護之權，重新設立京察之法，加以百姓評判，此舉有何不可?&rdo;逼得高閣老退了幾步，裴少淮又轉向眾人，質問道，&ldo;平日裡諸位個個&l;能賢&r;不離口，如今直面公法、直面百姓都不敢了嗎?&rdo;

此時此刻，他想到了南居先生，這個世道里土生土長的理想主義者，真誠、執著到老，到忘事，不棄初心，聲音不免慷慨激昂了幾分。

又如他教小風一般，妥協於世道，卻不能妥協於心。

&ldo;稟陛下，改京察不改監察，評功堂考之間，照舊設有監督、眾議，法在前而非權在前，請陛下明鑑。&rdo;裴少淮最後道。

皇帝目光掃過眾人，眾人意會，不管方才發沒發言，現在都到了抉擇之時了。

以裴少津為首，好些個青袍科官徑直走到了裴少淮身後，齊聲道：&ldo;臣附議。&rdo;

那些還沒做出抉擇的道官，正當他們猶豫之時，都察院正官已然做出了選擇，左都御史站到裴少淮這邊，道：&ldo;臣附議。&rdo;

又言：&ldo;都察院掌監察，疏於本職，弊端頗多，老臣願立焚舟破釜之誓，糾改過錯，重現奉公無私。&rdo;

這才是明眼人。

左都御史明白，到了這一步，京察是非改不可了，而京察之後，裴少淮放入都察院裡，顯然也是皇帝有意為之。加之，今日殺雞儆猴處置的是右副都御史，是他的部下，他身為正官，若是不主動&ldo;難辭其咎&rdo;，表一表態度，皇上這一刀下去，可就不止殺一隻雞了。

左都御史位列九卿之首，常與六部尚書合稱&ldo;大七卿&rdo;，足以見得其職位之重。

吏部尚書王高庠早早當了縮頭烏龜，左都御史又當機立斷，京察涉及的兩大部門已偏向裴少淮這邊。

這時，察覺局勢不對，&ldo;和事佬&rdo;站出來了。

只見首輔胡祁笑吟吟站出來，開始&ldo;主持大局&rdo;，他說道：&ldo;陛下，燈芯拔而愈亮，道理辯而愈明，今日廷議，年輕者膽氣可嘉，博識敢言，老臣子雖墨守陳規些，卻是出於謹慎起見，都是為了大慶著想，都是奉公行事，都是好臣子，有此群臣，大慶日益昌盛。&rdo;

說了一番和氣話後，轉而言道：&ldo;不過，老臣以為，朝中並無那麼多沽名植黨、市恩鬻權，君用臣子以信，臣報君主以忠，奸佞臣子朝朝代代皆有，決計不能因為一個幾個而牽連一群，因噎廢食。&rdo;

&ldo;京察大計歸根結底是為了向皇上舉賢能、黜庸貪，諸位同僚們發現明珠，竭力舉薦，希望其能在京察中熠熠生輝，為陛下所用，乃是一份忠心。老臣以為，舉薦名冊呈至陛下案前，重用與否，陛下自可慧眼明鑑。陛下若是不喜，不用便罷，卻不能斷了臣子們考察舉薦的路子，免得傷了這份忠心。&rdo;

意思是，京察時，用與不用最終決定權在皇上您那裡，皇上您才是坐鎮主場的天子。

這是笑眯眯、暗戳戳地說裴少淮的新策僭越了。

接著道：&ldo;再者，京中群臣哪個不是十年苦讀，歷經層層科考磨礪所得明珠，昔日已層層考選，何苦入仕後再設考場焉?莫非科考考得還不夠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