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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歲生辰那日，天邊尚未露白，裴少淮如同往日一般，睡得可香可沉。

&ldo;淮兒，淮兒，該起身了，今日是開蒙禮[1]。&rdo;屋內掌亮了燭火，林氏輕輕推動淮哥兒喊道。

尋常人家，通常是何時入學堂，何時行開蒙禮。可裴家不同，淮津兩兄弟早早開始識字，如今年滿五歲，到執筆寫字的年歲了，祖父裴璞決定，在淮哥兒五歲生辰這日，為兩個孫兒正式行開蒙禮。

即為&ldo;破蒙&rdo;。

裴少淮揉揉眼，睡眼惺忪，林氏的身影漸漸清晰，他問道：&ldo;娘親，是該朝沐了嗎?&rdo;

&ldo;嗯嗯。&rdo;林氏柔聲道，&ldo;你父親已經去國子監接請張學究，估摸著天亮便要行禮，淮兒該起來朝沐穿衣了。&rdo;

這位張學究並非給裴少淮當老師，只是作為上賓，來替淮津兄弟二人，主持開蒙禮。

張學究學問深，名聲好，是國子監裡的名師。這是徐家幫忙引薦的。

在大慶朝，讀書是件神聖的事，看書前，尚且要焚香淨手，更何況是開蒙這樣的大禮。於是乎，淮哥兒被放入了一個大澡盆中，便是那一刻，他一下子清醒過來‐‐這洗澡水的味道實在太沖了。

那上面飄著厚厚一層不知是何物的草藥，又摻了許多松葉、柏葉、竹葉、桂葉。

林氏親自動手，與申嬤嬤一同幫淮哥兒開&ldo;涮&rdo;，林氏道：&ldo;好好洗洗，多沾一些松柏之氣，這是讀書人該有的氣味。&rdo;

淮哥兒捏著小鼻子，心裡暗想，這&ldo;讀書人的氣味&rdo;怕是日都未必能散掉。

好不容易讓林氏洗得徹底了，淮哥兒換上一身青玉色的直裰衣袍，頭戴上儒巾，已是小小讀書郎。

淮哥兒被帶至祠堂，見到了津弟，走近一聞，亦是一股&ldo;讀書人的味&rdo;，想必也被刷得不輕，淮哥兒心裡頓時平衡了不少。

&ldo;聽說讀書人每日都要朝沐。&rdo;淮哥兒低聲打趣道。

&ldo;大兄可別嚇唬我。&rdo;看來津哥兒亦不喜一大早被人拎起來一頓搓，又道，&ldo;咱們父親身上可沒這股味，可見是大兄唬我的。&rdo;

若是有，那股味，掩都掩不住。

隨後祖父裴璞來了，帶著兩個孫子祭拜祖先，無非是禱告先人，說，今日兩個後輩開蒙了，祈禱祖先保佑他們步步高昇，諸如此類。

從祠堂出來，天已大亮，裴父已請接老學究歸來，簡單寒暄之後，開蒙禮開始。

孔夫子畫像高掛，八仙桌上已然焚香，幾樣少不了的&ldo;點心&rdo;被端上來‐‐

先是細細長長的粽子，形如毛筆，稱之為筆粽，諧音&ldo;必中&rdo;。

再是方方正正的粽子，形如官印，稱之為印粽，祈禱高中當官。

最後是定勝糕，旗開得勝，糕與粽相配，即為&ldo;高中&rdo;。

裴少淮心中暗笑，世人為了讀書科考，取個好兆頭，可算是把諧音梗玩得明明白白了。

張學究執起硃筆，依次在淮哥兒、津哥兒額間一點，留下硃色，此為開智，再帶著兩個小童向孔夫子行禮，念道：&ldo;學而時習之不亦樂乎。&rdo;

淮津兩兄弟稚聲跟著念：&ldo;學而時習之不亦樂乎。&rdo;

禮成。

事後，張學究對裴家人道：&ldo;景川伯這兩個孫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