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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後還是臨淄王引開話題，眾人才紛紛憶起被遺忘的絲竹管絃，可又在奏什麼曲目上爭執不下。太上皇素喜破陣曲，靖西王卻愛胡笳十八拍，大小周又說要春江花月夜，說著說著又快爭執起來，最終還是顧秉提議，不如都奏一遍，眾人才和睦如初。

軒轅冕看這其樂融融場景，微微一笑，抬眼向秦佩看去。

卻見秦佩倚著憑幾，手中執著酒杯，眼神微微有些迷離。

趁著長輩們自顧不暇，軒轅冕緩緩步下玉階，在他身邊頓足。懷恩極有眼色，立時又搬了張憑幾過來，遠遠退到一邊。

秦佩抬眼看他，對他輕輕笑笑，那笑裡竟有些酸楚。

軒轅冕在他身邊坐定，在案下握住他手。

&ldo;我在想，若我爹不是阿史那烏木，只是秦泱，如今他是不是也能坐在這裡。&rdo;

軒轅冕輕笑，&ldo;那樣或許你會做朕的伴讀。&rdo;

秦佩搖頭，&ldo;那倒也未必，縱是當年我爹未事敗前，幾位殿下的伴讀均未選我。&rdo;

齊箏鏗鏘，勾託劈挑間似有金戈鐵馬縱橫天地，獨孤承和著音律在殿中騰挪起躍，手中純鈞劍寒光閃閃，恍若飛雪連天。

&ldo;以環……&rdo;軒轅冕低聲道，&ldo;過往之事不過煙雲，如今你我這般很好……身體康健、父皇寬宥、長相廝守、海內清平，能得到這些對朕而言，簡直是天大的福氣。&rdo;

&ldo;你我要惜福。&rdo;秦佩對他笑笑，突然振奮起來。

一場飲宴直至子時方休，得了差事的眾人反是秦佩首個完工。

&ldo;樂康賦？&rdo;太上皇挑眉一笑，&ldo;五音紛兮繁會，君欣欣兮樂康……早聽聞秦主事喜楚地辭賦，果不其然。&rdo;

秦佩霎時想起自己在氈帳中所寫那句越人歌，如玉般的面上染上一片赤霞。

軒轅冕在一旁亦是羞赧，輕咳道，&ldo;以環是為了祝父皇及諸位長輩福壽安康。&rdo;

太上皇定定地看著他們，淡淡道，&ldo;前車已覆，後車當前。&rdo;

軒轅冕不明所以，秦佩卻是一震，俯首道，&ldo;臣謹遵聖諭。&rdo;

曲終人散，趙子熙與蘇景明同乘一車回永寧坊。

&ldo;太上皇那句話，我總覺得耳熟。&rdo;蘇景明微醺道。

趙子熙從馬車暗格裡取了點葛花，命小童泡了端來，親自遞到他手裡，才道，&ldo;秦佩第一日去府中拜會，我曾對他說&l;前車已覆，後車當戒&r;。&rdo;

蘇景明冷哼一聲，&ldo;耳聰目明，太上皇這是哪門子的歸隱？&rdo;

趙子熙不置可否，&ldo;日後，他倒是可放心了。&rdo;

&ldo;太上皇可是不喜士族。&rdo;蘇景明將那葛花茶喝了一半，遞還給他。

趙子熙指尖在茶盞上摩挲，淡淡道，&ldo;和光十三策足以說明我士族並非皆是不知變通只知出世的腐儒，只要我士族子弟再多加勤勉，我士族昌盛可再續百年。&rdo;

&ldo;嘖，一直不懂士族興衰與你何干，&rdo;蘇景明搖頭，&ldo;我反正只掃我門外積雪。&rdo;

&ldo;那我呢？&rdo;趙子熙笑問。

蘇景明卻不看他，&ldo;你便是我心頭之雪。&rdo;

再冷心冷腸亦有被焐熱之時，到那時心頭冰雪也只會化作一江春水，讓人溺斃其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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