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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說的這些,沈臨自然也知道,於是也不再遷怒,話頭轉移到正事上去,「當前這麼多案子,雖牽扯無數前塵往事,看著複雜,但要料理也容易,不需一個一個審。首先炎娘自盡,只要得了陳如希的口供,此案便可結了;其次賀熙朝多次遇刺,皆為重明島所為,首惡晏華亭如何處置,待戰事終了,自有結果;最後這陳如希……」

沈臨斟酌著詞句,顯然也覺得這陳如希其情可憫,「他雖是為情所困、走火入魔,可到底手上有一條人命,又勾連海寇、謀害皇嗣,這罪很是不輕,須得三司會審,再由陛下定奪。」

錢循垂首稱是,心裡卻仍是悵然。

人人都想報仇雪恨,白雪詞想報杜家覆滅之仇,陳如希想報炎娘冤屈之仇,晏華亭想報白雪詞身殞、朝廷清剿之仇,賀熙朝想報欺騙玩弄、刺殺謀害之仇,朝廷自然也想報多年海疆不寧、邊民罹難之仇……

可最後誰又真的報了仇,雪的又是誰的恨?

不過是大雪茫茫,空留長恨罷了。

第二十六章 窮途愧知己

去見陳如希的前一夜,錢循輾轉反側,直到將有孕在身的鄭氏都鬧了起來,蹙眉看他,「從松江回來後,你就神神叨叨,大半夜不睡,你又發什麼瘋?」

錢循不能透露太多案情,心裡又實在堵得慌,只好委婉道:「若你在閨中有幾個過往從密的手帕交,各自嫁人後再度重逢,卻發覺對方面目全非,乃至作惡多端,你們不得不分道揚鑣……」

鄭氏何等聰明,立時反應過來,「怎麼,你同科犯事了,落在你手上?」

「正是。」錢循苦笑,「當年春風得意馬蹄疾,陛下親賜杏林宴,我奉旨探花,眾人取笑我是如探花,他還為我說話,陪我一同被灌了不少酒。往事猶在眼前,如今為何都變了呢?」

鄭氏難得溫存,開解道:「興許不是他變了,而是你從來不曾真正識得他。」

錢循苦笑,「你說的對,你說的都對。」

錢循端坐在堂上,不斷翻閱早已爛熟於心的卷宗,彷彿如此就可躲過同科相見的這場難堪。

「人犯已帶到。」

陳如希生平最是喜潔,身上哪怕一點浮灰都要撣去,可如今卻是一身囚衣,蓬頭垢面。

錢循強迫自己不去看他空洞眼神,冷聲道:「陳如希,當街殺人,你可認罪!」

陳如希淡淡道:「大仇得報,何其痛快。我是殺了他,可此人該死,我何罪之有?故而我不認罪。」

錢循早料到他會這麼說,不在霍新之死上糾纏,「那勾連海寇,謀害朝廷命官,意圖謀殺皇嗣,證據確鑿,你可認罪?」

「所謂勾結海寇,不過是給重明島透露了一些賀熙朝的訊息,不涉及任何朝廷機密,我問心無愧,亦不認罪。」陳如希抬頭看錢循,「錢蹈之,我若未記錯,令尊一生鬱鬱不得志,後又英年早逝,論起來亦是賀黨的苦主。如今為了皇后和賀熙朝的滔天權勢,你竟不惜為虎作倀,午夜夢回,你自覺對得住令尊在天之靈麼?」

錢循神色一暗,那一瞬間原有的對他的痛惜因其提及先考而消失大半,「哦?賀黨早就灰飛煙滅,何來賀黨之說?更何況就算賀熙朝曾是賀黨不假,可他為國開邊、革新吏治、剿滅海寇,所建功業哪一件不勝過閣下?而在他辦差的途中行刺,若成了便影響朝廷大局,這又哪裡是忠臣所為?」

「賀氏外戚,若不是因了太后和皇后,賀熙朝小人何德何能比常人多這麼多機會?」陳如希冷笑道,「我若是未記錯,蹈之兄出自錢塘錢氏,也是當地高門,你又哪裡能曉得寒門舉子的辛酸?我屢試不第,後又仕途坎坷,外放十年,而唯一懂我惜我之人,還不是被世家的那些齷齪毀了?」

約莫是說到了傷心事,陳如希眼眶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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