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曹丕《雜詩二首(其二)》
作者:【三國 魏】曹丕
西北有浮雲,亭亭如車蓋。惜哉時不遇,適與飄風會。吹我東南行,行行至吳會。吳會非我鄉,安得久留滯?棄置勿復陳,客子常畏人。
賞析:
《文選》李善注此詩說:“於黎陽作。”並以為作於伐吳之時。從曹丕執政以後的情況看,他曾率大軍二次南征孫權,經過黎陽(今河南浚縣),魏在西北,吳在東南,從詩中“吹我東南行,行行至吳會”等句來看,此詩似乎是南征時借浮雲隨風飄蕩來比喻征夫被迫出征,表現對戰亂的厭倦情緒。但此說證據不足,吳景旭《歷代詩話》曾駁之,以為曹丕雄才且有智略,必無可能作此詩以示弱於孫權,取笑於劉備。此外,魏伐吳至廣陵(今江蘇揚州),在長江北;而吳會指當時的吳郡(治所在今江蘇蘇州)和會稽郡(治所在今浙江紹興),在長江南。曹丕臨江觀兵而還,並無至江南事,故此說難以成立。吳淇《選詩定論》、張玉谷《古詩賞析》等則以為詩乃作者早年時疑懼其父曹操欲立曹植為世子而作,亦似牽強。今人餘冠英等則以為是遊子詩,寫漂泊不定、客居異鄉的抑鬱痛苦和強烈的思鄉之情,從詩的內容看,此說較為可信。
作者所處的時代,戰亂頻仍,人民飽經動亂之苦。很多人或因戰亂饑荒而流浪在外,或為兵役徭役所迫而離鄉背井。作者曾作《於清河見挽船士新婚與妻別》等詩,反映了此類現象。可見遊子的懷鄉,思婦的怨別,乃是當時普遍而突出的社會現象。因此,此詩亦不是一般的懷鄉之作,而是從一個側面反映戰亂給人民帶來的痛苦。
詩以浮雲比遊子,前六句寫浮雲的遭遇。“西北有浮雲,亭亭如車蓋”,發端即落到所詠的浮雲。“浮”字充分顯示身不由己的處境,“亭亭”二字描繪浮雲的聳立而無所依靠,暗示遊子的孤獨無依,為下文的“東南行”埋下伏筆。次四句續首二句之意,仍就浮雲落筆,寫其漂泊流蕩的遭遇。“惜哉時不遇,適遇飄風會”,寫其生逢亂世,自然引到“吹我東南行,行行至吳會”的漂泊流落的遭遇。需要指出的是,這裡乃泛指遊子從西北漂泊到東南,有些古代論者根據“吳會”二字而去坐實地名以尋求更深的含義,則是不可取的。
“吳會非我鄉,安能久留滯”二句,點明思鄉的主題,是本詩關鍵性的轉折,開始由上文的敘事轉入抒情。此二句從王粲《七哀詩》“荊蠻非我鄉,何為久留滯”之句變化而來,並暗含王粲《登樓賦》“雖信美而非吾土兮,曾何足以少留”之意,以浮雲的口吻,抒發客居的厭倦和對故鄉的深切思念。結尾二句“棄置勿復陳,客子常畏人”又一次轉折,點明客子的身份,感情更深一層,從反面抒發了不得迴歸的抑鬱、痛苦。此二句學《古詩十九首·行行重行行》之“棄捐勿複道,努力加餐飯”而稍有變化。前一句既是客子的自我安慰,說既然身不由己,流落異鄉而無法迴歸,那麼這種思鄉之情還是不說為好。同時,這又是客子的反語解嘲,暗含欲棄不能之意。後一句則說既不願復陳,所以不願他人問其鄉貫,而他人若問之則勢必作答,將更增其痛苦。但是抑而不說,也會更增加主人公強烈的思鄉之痛。以壓抑的情調作結,真切傳神地表達了客子當時凌亂複雜的內心世界,耐人尋味。
在藝術上,此詩有兩個顯著的特點。一是結句的換韻,戛然而止,音調促迫,與客子當時的痛苦心情相吻合,對整詩的氣氛起到了較好的渲染烘托作用。本詩和曹植《雜詩》之二的結句換韻方式,在當時乃是首創,顯示了建安詩人們大膽的創新精神和多變的創作手法。
另外,本詩採用比物象徵的手法,寫遊子而以浮雲作比,賦浮雲以人的感情,透過浮雲的遭遇,揭示客子的心情。構思新穎別緻,抒情婉轉細膩,有相當強的感染力。沈德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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