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書都是貴重之物,有他親手用黃麻紙謄抄的,也有絲絹、竹簡材質的絕世孤品,這三箱書是裴飲雪最為貴重的東西,因此翻找得仔細、小心。
薛玉霄朝著他望去。光線柔和地披落在他身上,窗下的松風拂起裴郎衣衫上的帶子,錦帶蹁躚地隨風而動,他的身量很高挑,又很瘦削,冷白的修長手指如同殘霜未盡的梅枝,伴隨著窸窸窣窣地翻書聲——
靜謐的這一刻、這一剎那,實在是太美麗了。
薛玉霄突然有點體會到女主的快樂。
裴飲雪很快拿出兩本書交遞給她。
薛玉霄從頭開始看,這兩本對《論語》的注釋,和她此前在學校看過的王弼的《論語釋疑》,和東漢馬融對《論語》的注釋多有重合。她的不放心就在於此——她不確定在旁徵博引時,會不會引用到這個世界不存在的著作和理論,她必須確認一番。
於是接下來的整個白日,薛玉霄都在理清這些細枝末節,將世上已有的書籍理論記在紙上,方法自然是透過裴飲雪。
書上寫裴飲雪有一顆剔透如冰的文心,他不會在這種事上有所隱瞞和針對,幾乎是有問必答。薛玉霄也用人不疑,只是落在紙面上時,她的毛筆字還是讓裴郎愣了一下,而後抬手輕咳,將彎起的嘴角平復下來,假裝什麼都沒有做。
薛玉霄沒有選修過書法課,這手毛筆字說不上醜,就是湊在一起有一種「隨便寫一下」的湊數感,一點兒書道的骨架都沒有,像是一條沒骨頭的蛇趴在紙上。
他這小動作薛玉霄不會注意不到,她正寫到一半,頭都不抬就知道他沒忍住笑,乾脆道:「明天開始教我練字。」
裴飲雪挑了下眉:「我不會寫字。」
他哪是不會寫字,他是連理由都懶得編個好的。薛玉霄依舊沒什麼波動,說:「那我就把你的兩個侍奴全趕走。」
說著指了指在屏風外添香的兩個少年身影,那是裴飲雪帶來的「陪嫁」,按理來說,如今也是歸她所有的「財產」,她可以隨意處置。
「……要寫哪個書帖?」
這下薛玉霄笑出來了,她沒忍,笑得非常明目張膽,看來她這可怕的名聲還是有點正面功效的,要是裴飲雪與她接觸久了,就不會相信她真的會趕走那兩個小少年、更不會因為威脅他而做出這種事。
「這不是還挺能屈能伸的麼?」薛玉霄打趣道,「怎麼昨夜差點要了我的命?男人啊,真是難懂。」
「我不過是困獸猶鬥罷了。」他道,「薛氏的書足以堆積成山,珍玩書畫數之不盡,你想臨哪個帖應有盡有……我只帶了孟元卿孟娘子的《臨江賦》、還有蔡琰的《我生帖》。」
蔡琰就是蔡文姬的本名,是東漢末非常著名的才女,蔡琰才學蓋世、精通音律,寫下了足以傳世的《胡笳十八拍》,不過在這個世界的走向裡,她並未悲憤而終,而是留下了不少傳世經典,是世人交口稱讚的「才氣英英、婉娩淑女」。
至於《臨江賦》,是這世界獨有的書帖,薛玉霄沒從記憶裡搜尋到一星半點的內容……這對於史學生來說頗受打擊,她嘆了口氣,捂住臉揉了揉,道:「就臨江賦吧。」
裴飲雪起身去拿。
在衣料摩挲地面的輕響當中,薛玉霄打定主意在清談會開始的這段時日,留在家練字和了解時代背景,這種一頭霧水的狀態她真是受夠了。不過很快她又振作起來,穿進這書裡,總比穿進歷史裡更為自在和寬待,如果她一覺醒來,像裴郎那樣要嫁給一個毒辣陰險的人……
薛玉霄看了看他,心說那我肯定也要「玉石俱焚」相待了。
裴飲雪正翻開絲帛的卷尾,他的寬袖從手腕滑落,露出上面殷紅未愈的刺目傷痕。
薛玉霄雖然早知道他身上有傷,但此刻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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