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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還是以我自稱,雖不合禮數,卻讓人隱約覺得眼前之人還是原來的蔚王,並未有絲毫更改。

「不過,老臣想問,先前內閣選的幾個年號,陛下為何都不滿意?私以為景隆、嘉興、乾寧這幾個意頭都是不錯。」靳貴對一旁孫清解釋道,「先前費子充惴惴不安地過來問我,生怕禮部犯了陛下的忌諱。」

朱厚煒哪裡能說這些年號容易讓他胡亂聯想,便笑道:「費閣老多慮了,吉祥字眼也就那麼些,哪裡能輕易犯忌諱了。我選的這個興和,興,盛也,小雅有雲『天保定爾,以莫不興』,和,順也,諧也,合在一起便是興盛和諧。雖東魏孝靜帝用過,但我以為成事在人,與年號無關,不必忌諱。」

「不錯。」靳貴點了點頭,「興,還與蔚同義,和與衡,都有不偏不倚中和之意,也是天意了。」

孫清笑道:「臣未記錯的話,陛下還有個雲興的小字不是?確是個再好不過的名字。」

唐寅一直含笑聽著,朱厚煒留意到他的侷促,溫聲道:「九娘和桃笙一向可好?」

「勞陛下惦記,拙荊與小女一向都好,桃笙前些日子學著做了個荷包,還念著要送給陛下呢。」唐寅本來猶豫過是留在衡州,還是回姑蘇,最後還是桃笙捨不得王府的諸位長輩,才下定決心跟來京城,如今在畫院雖有些不適,但因是王府老人,也沒人敢為難於他。

朱厚煒想起那個活潑可愛的小女孩,忍不住彎起嘴角,「做的第一個荷包,自然是要留給爹孃的,我哪裡敢奪人所愛?我記得桃笙於書畫之道也頗有天分,女紅也罷、書畫也罷,喜歡做什麼便做什麼,你們也莫要老拘著她。」

他想起嘉靖後明代畫院愈髮式微,蹙眉道:「畫院從來是上有所好,最後畫出來的都是那些頌聖的玩意兒,毫無靈氣。只可惜如今手頭諸事龐雜,待我騰出手來,再來整頓。」

「陛下雖勵精圖治,但也要愛惜龍體……」靳貴剛苦口婆心地開始勸,突然外頭有錦衣衛有要事要報,待那人進來才發現竟是胡塗。

孫清奇道:「今日人到的倒是齊全。」

胡塗卻未如往常一般討好幾句,而是白著臉吞聲不敢言。

「這裡並無外人,但說無妨。」朱厚煒記得他負責盯著內宮,按理說接觸不到機密之事。

胡塗跪奏道:「方才王貴妃喝退內侍,帶著寥寥數人,強行闖出宮去了。」

朱厚煒一愣,「可是她孃家出了什麼變故,故而執意出宮?」

胡塗將頭貼在地上,幾乎不敢看朱厚煒的神情,「據暗中跟著的弟兄們回報,她往永康大長公主府去了!」

那不就是崔驥徵府上!

除去唐寅,幾人都是知道崔驥徵和王貴妃當年那樁公案的,而哪怕是唐寅,從朱厚煒瞬間空白的神情上,也能猜到一二。

「先帝屍骨未寒,寡居的宮妃便私自出宮,」孫清到底入了閣,底氣足些,加上為人耿介,說出的話便不那麼好聽,「她這是要做什麼?」

靳貴老成持重,沉默不語。

唐寅一邊為不小心聽聞天家醜事驚懼,一邊想起朱厚煒對崔驥徵的一腔深情,又極是不安,心道天子父母兄長皆無,若是再失去崔驥徵……

茫茫人世、漫漫長路、煢煢孑立,要如何走下去?

「也未必就是有什麼……」最終靳貴艱難道,「此事涉及內宮,臣等請迴避。」

孫清這時也反應過來,也跟著告退。

朱厚煒緩緩點了點頭,「今日尚未說得盡興,待國喪完全過了,朕再擺酒,咱們一醉方休!」

轉眼間殿內只剩下他與胡塗二人,此時朱厚煒方沉聲道:「朕覺得你仍有隱瞞,他們現下都走了,還有什麼,你原原本本地說出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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