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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懷書目光顫了顫,臉色變得赧紅。
他的母親只是沈家一個灑掃家婢, 他在家中遭到諸兄弟恥笑,過得不倫不類。沒有人在乎他字識得多不多、書讀得好不好, 他的學問像一朵開在荒地的野花,無人賞識, 唯有顧影自憐,時而憤嘆不公。
卻沒想到太傅作為一朝宰輔,竟然連他幾歲讀書都瞭解得清清楚楚。
祁令瞻看得出他的困惑,說道:「你天資非凡,又謙遜好學,有良佐之才,為師自然會時刻關注你,並不覺得你是個不明理的孩子,所以也很不理解,你怎會做出眼下這種事。」
驟然受到如此賞識,沈懷書心中欣慰與惶恐交織,坐在他對面的畢竟是當朝丞相,他何德何能……
「沈懷書,我只給你這一次機會,一炷香的時間。」
他不是對誰都有對照微那樣苦口婆心、教誨不倦的耐性。
沈懷書後退一步,向祁令瞻深揖行禮,深深呼了口氣後,方下定決心說道:「學生雖出身低微,亦有青雲之志,為皇上代筆課業,既是聖意不敢違拗,也是想藉此討好陛下,以求將來仕途順遂。」
「既如此,為何又要將此事捅開,你不怕得罪皇上嗎?」
「怕。」沈懷書聲音低了些,「我為皇上代筆一事,不小心被家中兄弟覺察了端倪,他們以此為要挾,要我向皇上請求,把他們也弄進宮來。因母親尚在府中,學生不敢輕易得罪他們,但也不想成為他們謀利的傀儡,所以索性就將這件事捅開,雖然得罪了皇上,但已經是最輕的惡果。如今家中兄弟皆知我害皇上受了罰,再不敢提進宮的事。」
「原來如此。」
祁令瞻聽說過沈家那幾位公子,與他們父親的秉性一樣,都是踩高捧低、油滑愛鑽營的庸才,沈懷書在家中格格不入,也是意料之中的事。
他將那幾張課業壓在鎮紙下,緩聲對沈懷書說道:「此事本有三種選擇,上策藏拙,既知身不由己,便不該好高騖遠,在皇上面前露仿字的本事,種下禍端;中策守一,既然選擇了為皇上代筆,就不該反水,家中兄弟所請當直言拒絕;下策變卦,正如你眼下所為,既得罪了皇上,也未能使家中兄弟懾服,若你以後再有出頭之日,他們仍舊捲土重來,脅迫你、請求你,你應是不應?」
若應,則此番白白得罪了皇上,若不應,仍要面臨母親在家中受刁難的困境。
祁令瞻問:「你總不至於為了這點小事,甘做一輩子的庸才吧?」
沈懷書聲音微微發抖:「學生不願屈青雲之志。」
否則他不會在選拔伴讀的考試中一鳴驚人。
「事已至此,皇上那裡,你要咬準了是無心之過,受他幾句刁難,是你應得的。你家裡的事,我會敲打你父親,你母親能獨力將你教養至此,應當是個聰明人,你不必過於擔憂她的處境。」
祁令瞻摩挲著鎮紙,溫聲告誡沈懷書:「你年紀尚輕,心性尚薄,當以讀書修身為要,將來走科舉正途,立清白之身,不要學些油滑的鑽營之術,浪費了一身才學。」
沈懷書鼻子一酸,眼眶也有些泛紅。
從未有人教過他該怎麼立德立言,他的處世之道皆是觀察身邊人學來的。
他心敬誠服地拜謝祁令瞻,鄭重說道:「老師教誨,學生記住了。」
「但你為皇上代筆課業一事,還是應當受罰。」
祁令瞻喚進來一名內侍,點了點擱在案邊的戒尺,說:「罰他三十下。」
內侍拾起戒尺走向沈懷書,沈懷書跪在地上,呈開雙手,乖乖領罰。因有祁令瞻盯著,內侍不敢放水,抽在他掌心的每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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