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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這麼一來,汪鐵鶚的性命便是十成中去了九成。他跟自己說不上有什麼交情,跟馬春花更是全無淵源,為了兩個不相干之人而甘冒生死大險,依著汪鐵鶚的性兒,他肯幹?他自幼便聽從周鐵鷦的吩咐,對這位大師兄奉若神明,何況又在福康安手下居官多年,這“功名利祿”四字,於他可不是小事。
若是一位意氣相投的江湖好漢,胡斐決無懷疑。但汪鐵鶚卻是個本事平庸、渾渾噩噩的武官。
如果他決定升官發財,那麼二更不到,這客店前後左右,便會有上百名好手包圍上來,自己縱然奮力死戰,也定然不免。
這其間沒有折衷的路可走。汪鐵鶚不能兩不相幫,此事他若不告發,張九日後怎會不去告他?
胡斐手中已拿了一副牌九,這時候還沒翻出來。要是輸了,那便輸了自己的性命。這副牌是好是壞,全憑汪鐵鶚一念之差。他知道汪鐵鶚不是壞人,但要他冒險實在太大,求他的實在太多,而自己可沒半點好處能報答於他……汪鐵鶚這樣的人可善可惡,誰也不能逆料。將性命押在他的身上,原是險著,但除此之外,實無別法。福康安府中如此戒備,若是無人指引相助,決計混不進去。
他一著枕便呼呼大睡,這一次竟連夢也沒有做。他根本不去猜測這場豪賭結果會如何。
牌還沒翻,誰也不知道是什麼牌。瞎猜有什麼用?
他睡了一個多時辰,朦朧中聽得店堂有人大聲說話,立時醒覺,坐了起來。只聽那人說道:“不錯,我正要見‘玄’字號的那位總爺。喝醉了麼?有公事找他。你去給我瞧瞧。”
胡斐一聽不是汪鐵鶚的聲音,心下涼了半截,暗道:“嘿嘿,這一場大賭終究是輸了。”提起單刀,輕輕推窗向外一望,只見四下裡黑沉沉的並無動靜,當下翻身上屋,伏在瓦面,凝神傾聽。
汪鐵鶚一去,胡斐知他只有兩條路可走;若以俠義為重,這時便會單身來引自己偷入福府;倘若惜身求祿,必定是引了福府的武士前來圍捕。他既然不來,此事自是糟了。但客店四周,竟然無人埋伏,倒也頗出胡斐意料之外。要知前來圍捕的武士不來則已,來則必定人數眾多,一二個高手尚可隱身潛伏,不令自己發現蹤跡,人數一多,便是透氣之聲也能聽見了。
他見敵人非眾,稍覺寬心。但見窗外燭光晃動,店小二手裡拿著一隻燭臺,在門外說道:“總爺,這裡有一位總爺要見您老人家。”胡斐翻身從窗中進房,落地無聲,說道:“請進來吧!”店小二推開房門,將燭臺放在桌上,陪笑道:“那一位總爺酒醒了吧?若是還沒妥貼,要不給做一碗醒酒湯喝?”
胡斐隨口道:“不用!”眼光盯在店小二身後那名衛士臉上。
只見他約莫四十來歲年紀,灰撲撲一張臉蛋,絲毫不動聲色,胡斐心道:“好厲害的腳色!孤身進我房來,居然不露半點戒懼之意。難道你當真有過人的本領,絕沒將我胡斐放在心上嗎?”只聽那衛士道:“這位是張大哥嗎?咱們沒見過面,小弟姓任,任通武,在左營當差。”胡斐道:“原來是任大哥,幸會幸會。大夥兒人多,平日少跟任大哥親近。”任通武道:“是啊。上頭轉下來一件公事,叫小弟送給張大哥。”說著從身邊抽出一件公文來。
胡斐接過一看,見公文左角上赫然印著“兵部正堂”四個紅字,封皮上寫道:“即交安遠客店,巡捕右營張九收拆,速速不誤。”胡斐上次在福府中上了個大當,雙手為鋼盒所傷,這一回學了乖,不即開拆公文,先小心捏了捏封套,見其中並無古怪,又想到苗人鳳為拆信而毒藥傷目,當下將公文垂到小腹之前,這才拆開封套,抽出一張白紙,就燭光一看,不由得驚疑交集。
原來紙上並無一字,卻畫了一幅筆致粗陋的圖畫。圖中一個吊死鬼打著手勢,正在竭力勸一人懸樑上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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