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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沒聽見桂娘說什麼‐‐

&ldo;你和你二爺最近怎麼了？兩口子拌了嘴麼，我看你懶懶的，成日也不大人長大人短的了。&rdo;

銀瓶不想讓人知道她的憂慮，假裝打了個呵欠敷衍她。

桂娘便笑：&ldo;好蹄子，你不說，看我的！‐‐看你說不說！&rdo;

她把手抓著銀瓶的兩腋，銀瓶最怕癢，心裡再多煩心事，也禁不住身體的反應，&ldo;哎喲哎喲&rdo;笑個不住，求饒連連。

笑聲嬌脆，離著兩道門也聽得見，裴容廷正就著銅盆用帕子擦臉，帕子下徐徐露出他那凜然的眼色。他把帕子扔回盆裡，濺了小廝一身的水，臉上不動聲色，出了門立即叫靜安來吩咐，&ldo;就說房裡丟了東西，除了銀姑娘和上夜的丫頭，不許別人在正房裡過夜。等找著桂孃家裡人，立即帶進來見我。&rdo;

早該想到的，桂娘那小戲子‐‐戲班子裡臺上扮恩愛夫妻，臺底下耳鬢廝磨，難保這樣的事。婉婉被她帶累壞了，那還了得？

第36章

銀瓶雖然成日圈在這宅院裡，眼皮子底下的事也有好些不知道，比方說裴容廷背著她審問了桂娘，又讓人打探了桂孃的身世。

裴家雖不比東廠有番子滿世界緝訪刺探，卻在外省有不少莊田，而正巧河南的一處曾買過遼東入關逃難的佃戶。順藤摸瓜，不過半月竟真得了訊息，在睢陽鄉下找著了桂孃的家人。

訊息送到裴容廷手裡，他先遣人說給桂娘聽，雖沒說別的話，那桂娘卻最是個水晶心肝玻璃人，當下就明白了他的意圖。

倒是銀瓶那裡，需得找個婉轉的理由。

那天難得他回來早，晚間無事，站在梢間的月牙桌旁邊修剪盆栽，是南方的官拜上來的一盆榔榆盆景，懸根露爪栽在青白玉盆裡。他只做出說隨口提起的樣子，&ldo;前些時你和我說起桂娘小時候被賣，她爹又濫賭，我著人查了一回，倒真有這麼回事。&rdo;

銀瓶正坐在炕上對燈看鞋面樣子，吃了一驚，&ldo;二爺找著了桂孃的家人？在哪兒找著的？&rdo;

裴容廷拿小竹剪子挑掉了兩根新芽，&ldo;在河南，他們三年前打遼東逃到關內，就在河南落腳。&rdo;

這話倒和桂娘從前說的對上了，銀瓶還在驚訝，又聽裴容廷閒閒道：&ldo;他們家也是命犯災星，在關外時趕上韃子鬧事，如今又正遇上這大雪災，爹死了，偏她娘又病重。&rdo;

病重這話是瞎編的，為了給桂娘出府尋個合理的藉口。銀瓶聽了，果然揪心起來，忙問：&ldo;這話二爺告訴了桂娘沒有？&rdo;

&ldo;她不打緊，主要是看你的意思。&rdo;裴容廷瞥了銀瓶一眼，按捺住試探的心，又去看他的榔榆，&ldo;問了她娘，倒說臨死前想見見女兒，只是我又怕你和她親厚，不捨得她離開。&rdo;

銀瓶搖頭，&ldo;二爺也說糊塗話了，我和她再捨不得，也不過是朋友間的情誼，怎比得上她們母女血親！&rdo;她放下鞋樣子，下炕走到月牙桌跟前，認真看著他，&ldo;二爺要問我，我就求二爺找人送她一程，好歹回去瞧瞧。&rdo;

她坦蕩的神色倒讓裴容廷頓了一頓。他不動聲色，唔了一聲，&ldo;她娘那病，若不中用就罷了，若好了，沒準兒她就不打算回來了。&rdo;

銀瓶愣了愣神，嘆了口氣，&ldo;千里搭長棚，沒有不散的宴席，我和她雖投緣，可也沒有為了找個人陪我玩，瞞著不讓人家骨肉團圓的道理。那也太缺德了。聽她那意思，從前是她爹賣了她，她弟弟倒還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