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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打他甦醒，從沒一氣兒說過這麼多話，想是傷著了，說完又咳嗆起來。銀瓶見機，彎起手肘往他胸口就是一搗，見他&ldo;呃&rdo;地一聲佝了身子，死命推開他的手跳到了遠處。

&ldo;殿下現在這身板，就別想著要挾別人了。&rdo;她捂著脖子站在角落裡，驚魂未定地勻著氣，語氣卻有點諷刺，&ldo;殿下還是信我的好。反正如今你我都是世難容的禍害，同擔著謀反的罪名，只有你可能用得上我，也只有我可能用得上你了。&rdo;

祁王仍直不起身來，半低著頭，撩著眼瞼看她。窮途末路的狼，也依然有他的威懾。眼中起先還有點迷茫，而後漸漸銳利起來了。

&ldo;你不是她。&rdo;

銀瓶知道他說的是什麼，淡淡地笑了，&ldo;噯，六殿下。從前的事，我都記起來了。&rdo;

祁王怔了一怔。

銀瓶轉身出去，不一會用大銅盆打水回來，不信任地看了看祁王，還是上前把碎瓷片快速撿到了盆裡。銀瓶不管是做小姐，還是做瘦馬，從來沒幹過粗活，一不小心便被割破了手指。

祁王冷眼看她笨拙地把指尖放在嘴裡吮吸，忽然冷冷開了口，&ldo;我能用得上你什麼。&rdo;

銀瓶抬頭，微笑道：&ldo;我可以照顧六殿下。&rdo;

祁王聽了這不鹹不淡的話，皺了皺眉，臉色更陰了些。銀瓶又淡淡道：&ldo;照顧六殿下……等殿下大愈，就可以去勤王‐‐不，是勤先帝了。&rdo;

他咬牙：&ldo;你胡言亂語什麼‐‐&rdo;

銀瓶剪斷了他，仰起臉目光灼灼：&ldo;當年先帝駕崩，本意是……傳位於……殿下的。&rdo;

這幾個字承著無限的恐怖，就連在這僻靜山林也有種&ldo;不敢高聲語，恐驚天上人&rdo;的膽怯。銀瓶呢喃著，見祁王目眥欲裂的震驚神色，彷彿增添了一點勇氣，漸漸說得出句子，&ldo;可惜殿下不在京師，白讓人鑽了空子，辜負了先帝的聖意。殿下難道就忍心看正統旁落，如今虎落平陽，反‐‐&rdo;

門外忽然傳來細碎的腳步聲，銀瓶忙住了口，冷汗森森地靜聽著。下一刻有人說話，卻是桂孃的聲音：&ldo;姑娘？姑娘？我帶油麵來啦。姑娘。&rdo;

銀瓶鬆了口氣，叫道：&ldo;姐姐等我，我就出去。&rdo;

她把銅盆捧起來，起身就要走，卻又被祁王伸手拽住了手腕。他連日躺在被窩裡，手竟還是那麼涼，也許是因為失血太多。

他胸膛起伏，咬著牙一字一喘，&ldo;你怎會知道這些。&rdo;

&ldo;因為我是徐家的女兒。&rdo;銀瓶很小心地，呵氣如蘭地提起了徐家，&ldo;殿下也知道的，徐家原是有件機密事要告知殿下。&rdo;

祁王怔忪著鬆了鬆手。手撐在床上，修長漂亮，只是手背有一道猙獰的舊痕。對於他這樣不沾陽春水的上等人物，也只會是徵戰留下的痕跡。

他吃力地接受著這一切，等銀瓶走開幾步，才以極低的聲音冷笑了，&ldo;你想借著我反。&rdo;

&ldo;不然呢，就算沒有我，殿下又有什麼別的出路？&rdo;銀瓶轉身，心口頂著一口氣，說出的話像琉璃擲地‐‐比金石更有一種破碎的淒涼，&ldo;縱是夫子說&l;三綱五常，君臣父子&r;，君臣尚在父子之上，遑論昆仲之間？君要臣死，臣不得不死；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