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銀瓶愣了一愣，才聽出她的弦外之音，登時急漲了臉道：&ldo;你和我說這個做什麼！&rdo;

桂娘把她那吊梢眼瞪得圓圓的，攤手道：&ldo;不過看姑娘不舒服，講個故事解解悶兒罷了。我倒也聽了她們是如何練的，姑娘要是也想學習學習‐‐&rdo;

&ldo;又不是什麼好東西，我才不聽呢！&rdo;銀瓶挺腰坐起來，登時疼得齜牙咧嘴。她把臉一紅，啐道，&ldo;你這爛了嘴的蹄子，只會說這些歪話，你回來‐‐看我不撕你的嘴！&rdo;

桂娘笑得前仰後合，忙提步跑了出去，留下銀瓶紅頭漲臉，抱著腰坐在床上喘氣。那桂娘雖是玩笑，可一直到傍晚見裴容廷沒回來，銀瓶也沒來找她玩，只當真把她惹惱了，又不免有些後悔。她見日頭下來，也顧不得去北斗星君殿湊熱鬧，悄悄走到了銀瓶住的院子來探望，找了一圈兒，卻都不見人。桂娘心下疑惑，出了院子，信步走著，無意繞到了西院牆的牆根底下，卻忽然見那翠陰的竹子掩映著一隻半人多高的大銅水缸，缸邊垂下裊裊的白綾裙子，露著一點朱紅的鞋尖。

她心頭一跳，忙走上前，只見就是銀瓶坐在缸邊。把手緊緊握著邊沿，蹙著眉，抿著嘴，小鵝子面兒上一團不勝隱忍的神色。

兩人四目相對，都愣住了。

銀瓶大驚，忙不迭道：&ldo;我這是、我這是‐‐&rdo;

然而不等她紅著臉為自己辯解，那桂娘早已掌不住，&ldo;撲哧&rdo;一聲，又花枝亂顫笑了起來。

桂娘嗓子脆，笑聲清鈴鈴揚得老遠，卻漸漸被一陣渺渺的鑼音蓋住了。兩人都噤了聲，銀瓶坐在高處，循聲望過去，只見西北角徐徐升起一片白煙，給那如血的殘陽拂了層細紗。

她輕聲道：&ldo;想就是他們開壇做法，給北斗星君過生日罷？揚鈴打鼓的，真熱鬧。&rdo;

兩個女孩子聽著誦經禮懺，心生敬畏，殊不知同樣的景緻落在不同人眼裡，又是另一番光景。

祁王才勒住馬，便聽見山上鑼鼓聲響。

他問：&ldo;今兒他們供的是哪路神仙？&rdo;

李十八道：&ldo;回六殿下的話，是北斗星君。&rdo;

祁王進了二門，一路提袍上山，冷笑道：&ldo;這些道士也真有意思，胡亂謅出那麼多神仙來，成日供完了這個供那個，也不嫌累得慌。&rdo;說著到了西邊的丹房，青瓦白牆下已有張將軍等在那裡。

祁王知道張將軍通道，也就住了口，受了他的行禮，又被他請入了院內。

依舊在那廂房屏風下坐定，張將軍親點茶與他，笑道：&ldo;從前戰地寒苦，殿下尚有好茶好酒相伴長夜，如今就在這碧螺春的老家，臣倒只能將就著把觀裡的艷茶兌一碗來，借花獻佛，得罪殿下了。&rdo;

祁王懶散倚在蒲團上，撥弄一把茶匙柄，似笑非笑嗤了一聲。

張將軍笑道：&ldo;殿下今日來‐‐&rdo;

祁王道：&ldo;本王聽說了你們明日要走，特意來辭將軍。&rdo;

他說話的時候眼睛瞥向了一邊，半揚著眉，這是他說謊的特徵。然而張將軍只顧著感慨，也沒注意，一面把茶粉舀到白瓷執壺裡，一面道：&ldo;噯，勞殿下惦記。只是這一去，又不知何年月能再和殿下重會。&rdo;

論尊卑，自然祁王在他之上，可若說年紀，這他卻比祁王大了十幾歲不止。張將軍雖是個直性子的漢子，歲數大了，又臨別在即，也少不了熱衷追憶往昔，把從前與祁王共事時的風光歲月又唸叨了一遍，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