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從他不經意的動作裡,嚴庚祥看出他心急如焚,但遲遲沒有鬆口。
許久之後,嚴庚祥站起身:「把聖旨交給我吧,我親自入宮一趟。」
寧深一驚:「老師?」
「靜王連長公主都敢劫持,還有什麼做不出來的事?一旦聖旨造假的事被他識破,你性命危矣。子沉,除了將真聖旨先行上交,我們別無他法。」
嚴庚祥走到桌案前,開啟長矩形錦匣,取出早已備好的黃絹:「聖旨在我手中,也許靜王會顧忌幾分,不敢貿然動手。」
禪位聖旨裡寫下的人選乃是長公主,並非靜王,就算後者拿到也只有銷毀的份。只要他們沒有找到玉璽的蹤跡,一切就都還能挽救。
寧深箭步上前,斷然反對:「皇宮現下形勢不明,老師隻身前去,豈非置自己於危險之中?要去也該是學生去!」
「君子不立危牆之下,你既把我當成老師,就老老實實聽我的。」
「老師!」
嚴庚祥停下腳步,眼中滿是執拗和認真,厲聲訓道:「別忘了,你是寧家最後一點血脈!」
寧深呼吸一滯,攔住老師的手臂也微微一鬆。
記憶裡,祖父、父親和姑母的模樣已經模糊了。只記得很久以前,寧府也是枝繁葉茂,日日有歡笑聲的,他的母親也是明快爽朗的女中豪傑,而非如今深居簡出的喜靜婦人。
當年他的親眷族人葬身血海,也是因為一場謀逆逼宮。
寧氏用最後一口氣為先帝登基掃清了障礙,只留下了他,全族最後一件遺物。
為家族香火著想,或許這次他應該主動避禍,保全自身,可是,他能說服他自己嗎?
能眼睜睜看著心上人命懸一線、屬於親表妹的位置落於敵手,置家國危難於不顧嗎?
寧家先烈泉下有知,希望看到他這副軟弱退縮的模樣嗎?
所以,寧深僅僅只猶豫了一瞬,就堅定地攔住面前欲赴險境的老師。
「盡其道而死者,正命也。」這也是老師教過他的道理。
他決絕道:「若尊師重道就要犧牲老師保全自己,我寧願不做老師的學生!」
寧深目光不躲不閃:「老師執意入宮,那我也一起去。」
師生爭執不下,嚴庚祥心中百味雜陳,十八年了。
當年在寧家靈堂身披素衣嚎啕大哭的少年,早就長大了。
「那好。」許久,嚴庚祥長長一嘆,終是鬆了口:「離府前,不要忘了向你母親辭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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青州很大,地形卻單一,幾乎全是平原和低緩的山坡。疏山坪已過,高擎「魏」戰旗的大軍再度前進追擊殘敵,拔營來到下一處戰場。
鐵蹄踏過冰碴與荒草新芽夾雜在一起的雪原,被兵潮重重包裹起來,轉眼又如一柄巨大的利刃般破開敵軍堅實的陣型,衝出重圍。
朱纓身上多處負傷,雖然不致命,血痕也沾濕了半副戰甲。可她不在乎,好像也感受不到疼痛,挺在最前線從不後退。
與此同時,從來在後方帥營安坐如山的陳則義,終於坐不住現身了。
朱纓立在最首,隨著遠處男人越來越靠近,目光從原先的冷利漸漸變得嘲弄。
她直接把馬韁一扔,譏誚道:「再不出來,朕就攻進你的帥帳了。」
與朱纓的臉色差不多,陳則義眼下青白,這些日子明顯也不好過,日日要為勝敗煩憂。
「陛下,就不必再說這些誅心之語了。」
時值正午,陳則義望了一眼刺眼的日光,道:「時辰尚早,若陛下願意,就揮退大軍與老夫談一談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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