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譚今笑道:“何必忙活?諸位在竹山縣一日,那就該我這個縣令做東才是,我已命人去六味坊買下一桌酒席,待會兒他們做好了便會送來,無須勞動諸位移步。”
賀泰:“舍下簡陋,恐怕難以招待貴客。”
張韜擺擺手:“譚縣令既有此心,我們也就不必客氣,待賀郎君去了京師,大家再想聚一聚,可就不知何年何月了。”
他既如此說,賀泰沒再推脫,只道:“泰於房州十一載,嚐遍人間酸甜冷暖,承蒙張侯與譚縣令多加照拂,它日去了京師,必也銘記於心。”
譚今這會兒只慶幸自己當初沒有對落魄的賀家人落井下石:“賀郎君無須客氣,明珠蒙塵,終歸是明珠,總有一日會拭去灰塵,重現光芒,或早或晚而已。”
賀融卻忽然道:“敢問張侯,譚縣令既遷房州刺史,那司馬勻又如何處置?”
張韜沉默片刻:“司馬勻督戰不力,有瀆職之嫌,降為御史臺侍御史。”
下州刺史是正四品下,侍御史是從六品下,司馬勻看起來是被降職處理了,而且被連降兩品,但能調任京城,卻是每個官員的終極夢想,朝廷對司馬勻的處理,很難讓人相信這是一種處罰。
賀穆無法置信:“司馬勻這廝差點把整個房州都丟了,若非張侯天降神兵,現在房州只怕都盡入叛軍之手,他沒有被砍頭流放就算了,居然僅僅只是降了兩品,還能調任京城,這又是什麼道理?”
張韜輕咳一聲:“齊王殿下為司馬勻求情,說是本朝建立之初,他曾協助制定律法,陛下念及他以往的功勞,便只以降職處分。”
賀泰對司馬勻殊無好感,此時聽見他竟被輕飄飄放過,心中縱然對能回京再高興,也難免生出一絲埋怨,只是這些話卻不好出口,回京的喜悅終究被沖淡了些。
是夜,六味坊送來一大桌酒席,葷素齊全,菜色精緻。
莫說賀熙、賀歆他們,就連賀泰,自打來到房州之後,都沒吃過這樣的席子了,那一口胭脂鵝脯入嘴,久違的味道,竟有種令他流淚的衝動,忙悄悄低頭,揩去眼角溼潤。
譚今與張韜只作不見,依舊談笑風生,並未令賀泰難堪。
不過心情激盪的遠不止賀泰一人,整個賀家,乃至僕從賀松,同樣因為這個好訊息而欣喜萬分。
散了酒席,送走張、譚二位,各自歇下之後,宋氏回到屋中,便開始忙著收拾物什。
賀穆回來一看,失笑道:“我們還有兩日才啟程,明兒一早再收拾也不遲,何必急於一時?”
宋氏嗔道:“我這不是怕落下了東西,先檢點檢點麼?”
賀穆:“我們也沒什麼家當,幾件衣裳而已,不到半日就能收拾好的。”
他見妻子亢奮之餘,還有些不安,便拉著她在床頭坐下:“京城不是龍潭虎穴,陛下也不是洪水猛獸,不必擔心,這幾年你陪我吃了不少苦,等回到京城,這才是好日子的開始。”
宋氏絞著衣角,遲疑片刻:“你說咱們去京城之後,皇帝陛下會不會覺得我身份地位配不上你,給你另行婚配?”
賀穆哭笑不得:“我還當你在緊張什麼!你是我明媒正娶的妻子,陛下雖是九五之尊,也斷不會幹出拆散他人姻緣的事來。”
宋氏欲言又止,擔憂並未因此減少半分。
她的猜測不是毫無緣由,當初宋氏嫁給賀穆時,雖也知曉賀穆身份,但賀家只是被流放至此的庶人,看不到半點回京的希望,甚至隨時有可能重新獲罪,朝不保夕,所以宋氏的父親極力反對這樁婚事,還是宋氏一意孤行,父母拗不過她,後來方才答應。
但眼下,賀家不僅能夠回京,而且極有可能恢復從前的身份。
在小縣城中識文斷字,堪為良配的宋氏,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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