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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朝康熙年間,新疆烏魯木齊的虎峰書院裡,發生了一件大事,有個流放犯人的妻子,在一個房間的窗欞上上吊死了。
後來,從前的巴縣縣令陳執禮先生,到書院裡擔任主講教師。他毫無顧忌,就住在了那個房間裡。
一天夜裡,陳執禮在房間裡的燈下看書,忽然聽見窗戶那裡的天棚上,傳來了窸窸窣窣的聲音。
他抬頭一看,發現有兩隻女子的小腳,正從屋頂糊的紙縫裡慢慢垂下來。慢慢地露出了膝蓋,一會兒又露出了大腿。
陳執禮知道是這個房間裡的那個吊死鬼,也知道她上吊的內情,就拿起了桌案上的戒尺,厲聲呵斥道:“我知道你是為什麼上吊的!你因為姦情敗露,含羞上吊而死!你是想來害我嗎?我又不是你的仇人;還是你想要誘惑我上吊,成為你的替身嗎?可是我一生正直,從來不幹風流的事情,你也誘惑不了我!你如果敢下來,我就用這戒尺打你!”
天棚上的女鬼聽到他這樣說,慢慢地把腿收了上去。
隨後,陳執禮就聽見女鬼發出輕輕的嘆息聲。
不一會兒,女鬼又把頭從紙縫中伸出,露出臉來往下看。那長相倒是很漂亮。
陳執禮仰臉唾罵道:“你都已經死了,還這樣不知羞恥嗎?”
那女鬼捱了罵,也不知道是不是感到了羞恥,反正是退回去了。
陳執禮吹滅燈火,上床就寢。不過,他偷偷地藏了一把鋒利的匕首在衣袖中,準備等那女鬼下來,就刺殺她。
那女鬼卻一直沒有下來。
第二天,福建仙遊的陳題橋先生來訪,陳執禮和他說起這件事的時候,還聽見天棚上有聲音傳來,就像是在撕布一樣。
這以後很長的一段時間,陳執禮雖然依然獨自睡在這間屋子裡,那女鬼卻再也沒有出現過。
陳執禮的僕人住在外面的那間屋子裡,夜裡睡覺的時候經常說夢話,醒來之後就萎靡不振,時間一長,竟得了癆病。
僕人醫治無效,將要死去的時候,陳執禮想起了他,從家鄉一路跟隨自己,到了兩萬裡之外的新疆,真是情義深重,不由得悲從中來,痛苦不止。
那僕人卻很坦然,瀟灑地揮著手,就像是在和他道別,那樣子還有些興奮地說道:“先生不要難過,其實對我來說,這是一件好事呢!”
陳執禮止住了哭,用手摸摸他的額頭:“你沒有發燒吧?這都快要死了,怎麼還是好事呢?”
僕人有些靦腆地說道:“我一直沒有和先生說,這一段日子,有個很漂亮的女人,每天晚上都偷偷地來跟我同床共枕。現在她要招我過去做丈夫,我去了會很開心的!所以還請先生不要為我悲傷!”
陳執禮頓足捶胸地說道:“我自信有膽量,不怕鬼,也不受鬼的迷惑,就沒有搬到其他地方去住,沒想到卻給你帶來了禍害。我真糊塗啊!因為自己一時的意氣用事,卻真能壞事啊!”
事已至此,陳執禮雖然懊惱,也無力迴天,只好收殮了僕人,並把他的靈柩送回了老家。
後來,和陳執禮同榜考中的,安徽六安的楊逢源先生接任虎峰書院的院長,他知道了吊死鬼的事情後,就避開了那間屋子,住到了別的房間。
楊逢源先生說:“孟子有言:‘不立乎巖牆之下。’”
他的意思就是:聰明的人要知道避凶趨吉,不要站在危牆之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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