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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前世，薛凝霜很矯情。小的時候嫌棄自己爸爸撿二手這個屬性，玩具啊，衣服啊什麼都是別人剩下的，不要的。

但人家敢給你，給的就不可能是壞的，爛的。而且那個年代，物質匱乏，窮人佔大多數，可以說撿二手不是薛凝霜這一家人的專利，多數家庭都有這樣的經歷。

及至到了後來，撿二手甚至成了一種時尚，也不知算不算社會的倒退。但節約，是肯定的。薛凝霜也是長大以後，才認同了父親撿二手的生活習慣。

如果，這種品質她早早就當成優良傳統繼承下來，而不是一臉嫌棄，興許她後來會有一番作為，不至於不知道自己的錢都花去了哪裡。

薛家大伯還要加班，把薛瀚淘汰下來的玩具綁到父女倆的車上，雙方就告辭了。

夜晚騎車因為沒有路燈很艱難，好在年輕的爸爸有先見之明，隨身攜帶了一把手電筒。這種手電筒是放電池的，超大電池，後來已經極少見那麼大個兒的電池了。

薛凝霜記得這種電池裡面有一根鉛筆粗細的黑鉛，她曾經用這個東西拓印銀幣上的花紋。怎麼取到這個東西呢？當然是用石頭把不用的大號電池一下下砸裂，剝掉裡面黑乎乎的東西，再把裡面的黑鉛取出來，先擦後洗……

有沒有人取過新買的電池？肯定有！但不知道誰是第一個，反正不知何時就傳，電池如果沒用過就被砸開，外面裹的一層黑色物質有電有毒，會毒死人的！

總之，薛凝霜取過的都是用過的電池（作者：就算沒用過她也不記得了，多久遠的事了）。

此時，她坐在爸爸胸前的位置，一束微弱的光打在前方半米的地面上，照亮了他們前進的路。

這裡要說一說這個年代的腳踏車，它是有橫樑的。橫樑正好跟車子座底部，連線前輪的鐵管三個一起組成一個等腰三角形。

穩定、安全，就是上車的時候你可能要從後面跨上車鞍，有種騎馬的感覺。

薛凝霜此時坐的是自己的兒童座椅，就綁在橫樑上。

這個座椅她記憶裡沒坐多久，早早就讓給了妹妹。原因是自己長得太快，不多時就坐到了後面。

而後面，此時正綁著從大伯那裡拿到的玩具，裡面有一輛小三輪。

她對這個小三輪印象太深刻了！它的後面有個踏板，能站個小朋友。曾經她騎著帶過弟弟妹妹，後來長得太快，坐上去還可以，腿卻伸不開了，從那以後就再也沒騎過！

夜裡，馬路上沒什麼人，也沒多少車。這樣的景象，對於薛家父女而言，太過陌生又太過熟悉。

年輕的爸爸說：“我以前一直以為你大伯工作很輕鬆，誰知這麼半夜都沒回家，也太辛苦了。”

“好在離家近，他住的地方有路燈。”薛凝霜開解自己父親。

“你說，爸爸要創業，需不需要跟你大伯說一聲？”年輕的爸爸忽然出聲，近在咫尺的聲音把薛凝霜嚇了一個激靈。

她揉揉耳朵，發現有一陣涼風從後面吹了過來，爸爸忽然的靠近是想讓她更暖和。她習以為常，聲音平靜地問：“跟大伯說什麼？”

“……”年輕的爸爸沉默了，他不知道說什麼。他甚至直到此時都不清楚自己究竟要做什麼。

“大伯一直在機關單位，起點高，去見他的要麼跟他平級，要麼社會地位比他低，基本是求他辦事，或者求他給予方便的。你覺得他對做生意能有什麼見解？”薛凝霜的聲音雖然仍舊奶聲奶氣，但裡面全是冷靜、理性的東西。

“你的意思，你大伯做不了生意？”

“做生意要求人的，要厚臉皮，有時候還要低聲下氣……大伯高材生出身，一直被人捧著，你覺得他會彎腰嗎？或者說，值得他彎腰的人都是什麼身份？？爸爸，你想過沒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