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初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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終南山是自古多修神仙的，

玄墨對空谷幽蘭有另一番理解，他覺得只要他們再多下點功夫，就能找到結界和古結界的神仙，

但是尋找現實世界的神仙，不是像人想像中的那樣，

因為也許你與他相遇的時候，不能認出那就是他，這樣也會錯過。

太公在悠閒的撫琴，真沒想到征戰沙場的軍師還有如此心情和雅好，

那其實完全是人少見多怪的，真正的太公是琴棋詩書畫無一不會，無一不懂的，只是你不懂他，

還沒有他不懂你的時候。

桃花神仙在書卷中，和太公對飲，只見太公往棋盤上又落一子，與桃花神仙相視一笑。

這並非是棋逢對手了，而是他借一子，來演繹三千年前，以及三千年後的世界，

整個棋盤上是有很多空間位置的，只是有一子落下，所有的空間位置都似乎被一股力量佔滿了，

雖然只是多了那麼一點點東西，但就像白紙上有一個黑點一樣，

人所有的注意力都在那個黑點上面了，所以於白紙而言，是黑點為王的。

雖然白紙所佔的面積是最大的，但是這反而不是他的優勢，反而是他最大的劣勢，

而黑點雖然是個體中的最小，卻是把所有的留白都作為自己的背景和基礎的唯一的支撐。

所以白色只是黑色的從屬而已，換言之，就是白紙只是黑點的式神，他是為了黑點的存在而存在的，

所以太公點點頭，和桃花神仙相視一笑，桃花神仙再飲一杯酒。

他們笑談起了終南山湯峪的一位禪師，說的是禪師終日煉藥，以期幫助眾生，

在他的客廳裡掛了一幅羅漢伏虎圖，每個人看到這幅畫以後都認為禪師是伏虎羅漢的化身轉世，

他教化的眾生都是老虎，但是隻有桃花神仙指出，其實禪師才是那隻老虎，

而他度化的人卻是他的食物，或者他身邊的菊花月季花，猶如院中的小盆景而已，

太公聽聞，微微怔了一下，

桃花神仙說，他只是以旁人為他的陪襯而已，

但是他們每一個人都覺得是受到了慈悲的照顧，

真正的伏虎羅漢，是不會這麼做的。

玄墨很好奇，“為什麼？”他問桃花神仙，桃花神仙笑笑，

“虎為羅漢之坐騎，那人在哪裡呢？”

她反問玄墨，玄墨不解，

“人當然就是羅漢！那人不就在虎的背上嗎？”

桃花神仙笑了，

“既然人在虎的背上，那是誰畫的這幅畫呢？是虎畫的？是羅漢畫的？還是人畫的呢？”

捲簾人在畫圖中，卻有畫外人畫人，羅漢與虎皆入畫，除卻羅漢虎與人。

真正的羅漢，是不現身的，現身的，一定是老虎，而虎虎，一定會生威，

你看到他既以周圍為背景，而他為主君了，那他還能是羅漢嗎？

太公聞言不語，只以一子作答，

桃花神仙只靜靜看這一子，太公向來走的險絕，

也因為此，常常斷路得生，於無路之時並不急於求成，也不慌忙應答，

只是找到巨大的白幅中有黑之處，再多的白色，也只是黑色的背景而已，

難怪能得天下，

他才是那個圖中的羅漢。

他要伏的，根本就不是老虎，而是在畫外執筆的人，

那個人，就是雲上玄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