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0章 幸甚，苦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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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唐沒了之後。”

“你們竟然還活著……”

大唐天子喃喃自語，但是又是搖了搖頭，“說活著，對於你們太殘忍了。”

“以命守靈，斷絕輪迴，只為守於一身戰甲之中。”

“大唐都沒了啊，你們苦苦堅持著什麼呢？”

大唐天子語氣低落。

似乎是在問自己，又似乎是在問鹿千軍。

鹿千軍身後的一眾將士，聽到大唐天子的話，根本沒有什麼反應，恆久的歲月，讓他們的靈智全部消融了大半。

只剩下戰鬥的本能。

一眾人之中，也只有鹿千軍還能夠有思考的能力。

鹿千軍聽到了大唐天子的話，猙獰面具背後的眼眸先是微微收縮，表現出一片愕然。

顯然是沒有想到。

大唐天子竟然一眼就看穿了他們這些人的底細。

震驚過後，便就是濃重的殺意。

對於鹿千軍而言，他們這些人，還活著的目的，就是為了守住大唐長安。

守住最後的家鄉。

“離開這裡，不然，死。”

鹿千軍緩緩開口。

不知道是太久沒有說話，還是鹿千軍已經不會說話了。

語氣僵硬且無比的沙啞。

一字一句，說得都無比的費力。

大唐天子聽到了鹿千軍的話，先是沉默一下，然後抬眸，看著鹿千軍。

千字令，千字衛的人。

當年連萬字衛的人，自己都不曾多看一眼，千字令的人，只怕連見自己的資格都沒有。

他們想來已經不認識自己了。

連專屬於朕的面具，也忘了。

大唐天子心中莫名地升起一陣悲傷，猙獰面容下的眼眸，並不是森寒之意。

而是無奈以及悲傷。

物是人非。

真的是物是人非。

只怕自己如今只是道明瞭自己是大唐天子。

對於鹿千軍他們來說，或許是個更大的打擊吧。

當年朕沒能保護好大唐的子民，沒能保護好大唐的將士，任由那仙佛在大唐的土地上肆意胡作非為。

如今還有何顏面，面對這些，以一身枯寂，一腔熱血，硬生生在這空蕩蕩的大唐長安城內，堅持了無數歲月的將士們呢？

大唐天子沒有說些什麼。

他知道自己沒臉。

嘆了一口氣之後，一步踏出。

身影瞬間消失在了原地。

鹿千軍眼眸微縮，正想要揮刀上前的時候，一隻手搭在了他的肩膀上。

大唐天子出現在了鹿千軍的身邊，嘴唇微動。

“幸甚，苦矣。”

大唐天子話音落下，身體再次消失，一步一步向著大唐長安城中央，大唐皇宮走去。

一步一景。

很快的功夫。

大唐天子就消失在了鹿千軍的身後。

“鹿千軍……追……麼？”

鹿千軍身後，一個將士僵硬地扭頭，看向鹿千軍。

鹿千軍此時被大唐天子的話，給驚了一下。

不知道為什麼。

他聽著大唐天子剛剛開口說出來的話，內心莫名地受到了極大的觸動。

彷彿……

剛剛與自己對話的。

是當年的皇帝。

當年的唐王。

那聲音……

太像了。

太像了，以至於又讓鹿千軍感到有點陌生。

以鹿千軍的地位，當年根本無法一睹唐王面容，也無法與唐王說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