生疑 (w18 ui)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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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殿下萬安。”許純牧脫下沾滿塵灰的大氅,裡頭穿得是一件鴉青錦織常服,對襟上繡著幾片竹葉,平添幾分儒雅的氣質。
只是此人神色微冷,高山仰止。
“怎麼樣,你如今身子可好些了?”江晏遲實實在在地將他扶起。
“嗯?”
許純牧順著話意回,“本也沒什麼不好。”
說完了,又單膝跪地抱拳行了軍禮,俯首認罪:“臣擅離職守,私自入京,還請殿下責罰。”
“無妨,無妨。”江晏遲再一次將他扶起,“你來了便好,從今往後你就呆在我身邊,我……”
“敢問殿下,這三年可曾見過陛下。”
許純牧顯然並不打算和他多作無謂的寒暄。
“沒……”
“那殿下可知陛下如今究竟是個怎樣的情況。”
“大概……不大好……可除了楚歇,現如今沒人能……”
江晏遲的話戛然而止。
猛地抬頭看向許純牧,反問一句:“陛下如何,你當比我清楚,為何還要來問我。”
“殿下說笑了,純牧一直遠在北境,陛下近況,如何得知。”許純牧望著這富麗堂皇的宮殿,驀地想到什麼,再問,“楚氏拿捏住了陛下,那國印如今是在他手中,還是殿下手中?”
江晏遲心中的不安漸盛。
“在,在……”
許純牧眉頭一皺:“還扣押在楚歇手裡?”
“在我手中……”
江晏遲臉上血色一點點褪去,他看著面前的許純牧,聽到他說“雖然冒犯,但是還望殿下將國印交於臣下一觀,以斷真假”,茫然地伸手指了指那案上。
許純牧白皙修長的手指鄭重地取下國印,看著上頭被磕破的一角與爺爺曾給自己看過的畫像一致,才道:“是真的。當年永安之亂時,是我許氏鎮守國印長達八年,絕不會錯斷。如此甚好。”
手指,指骨勻停。
身形,頎長削瘦。
像,又不像。
江晏遲手撐著頭,發覺自己怎麼也想不起來記憶裡阿牧的輪廓。
只伸出手一下抓住許純牧的手腕,才發覺沒有想象中瘦弱。拉扯一下後那人也紋絲不動,還問:“殿下,怎麼了。哪裡不舒服嗎。”
這個人。
雖溫潤卻清冷,性子裡透著鋼直與無謂。
他想不起阿牧的眼睛。
但他記得他的眼神。
那雙眼睛的溫柔裡,像是藏著某種脆弱的執拗。
“你,你是……是許純牧?”江晏遲再問。
“是。我是鎮國侯許邑之孫,許氏純牧。”許純牧似是想到什麼,將腰袢許家令牌取下交到太子手中,“不會有假,有令牌為證。殿下是初次見我,我又是孤身前來,殿下有些懷疑也是正常。”
江晏遲踉蹌兩步。
不對,這不對。
究竟是哪裡錯了。
‘殿下,我是鎮國侯許家派來襄助您的。’
‘實不相瞞,我並非尋常的許家後人,我姓許,名純牧,字隅安。’
許純牧走進了,將令牌遞過來,江晏遲看著那一雙指骨分明的手,細長而白皙。沒有接過令牌反而握住了他的右手打量著。
食指和中指內側明顯有長年彎弓射箭,舞弄刀槍留下的舊繭。
並不是那雙教自己撥弄琴絃的手。
許純牧似是沒想到這茬,愣了半瞬,利落地將手抽回:“殿下做什麼。”
微蹙著眉,過了好一會兒,才說:“辜負殿下了,純牧自幼在邊境無人管束,不懂這些上京城的規矩……旁的事,只怕,也只能辜負殿下厚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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