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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記得她曾說過梵高是“眾人笑我太瘋癲，我笑旁人看不穿”，是“上帝以痛吻我，我卻報之以歌”。
他也記得當時所有人對她這番見解的驚訝，包括當時的他自己。
“你應該不知道的。”
這是他開口對她說的第一句話。
“但是也沒有關係。”
“我本來是那樣覺得的。”
顧筠然一個字一個字的說著。
他說的十分緩慢，即便串聯起來，旁人也聽不懂那是什麼意思，只有他自己知道他在說什麼。
“因為我覺得，反正我們已經在一起了。”
“也許在未來的某一天，我會和你提起來，然後你再感嘆一句：‘哦，原來是這樣！’”
“那樣……就很好。”
“但是……但是……”
他接連幾個但是，都沒能繼續說下去。
因為他知道他所預設的所有未來，都是在薛佳還活著的前提下才能夠繼續。
顧筠然站在墓碑前低垂著頭，一種前所未有的孤獨感籠罩了他。
“來不及了……我沒想過會來不及……”
顧筠然的手指輕輕顫抖起來。
“明明就應該是一段很好的開始，我們相知，相識，相愛，相守，這樣才對。”
“我不明白為什麼會來不及……”
過往的記憶迴圈播放，將他反覆拉回他失去她的那一天，反覆到他覺得就像一場通關遊戲。
他輸了，還可以繼續闖關，即便次數用完了，他可以等冷卻時間，或者氪金獲得再來一次的機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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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無論怎樣的反覆，最終都是同一個結果：You failed。
這樣的感覺讓他窒息。
上帝不是給他再來一次的機會，而是給了他無數次失敗的慘痛收場。
“……真是讓人想不通啊……”
風無聲刮過草坪，夾雜著一絲絲涼意，很快就開始下起小雨，有所準備的掃墓人已經撐起了黑傘。
顧筠然臉色發白的走出墓地。
他心神激盪，腳下不穩，踉蹌了幾步，險些摔倒。
一雙手伸過來，輕輕扶住了他。
那雙手修長柔軟，像春日山上破土而出的雨後新筍，細細尖尖，面板白皙如雪。
顧筠然認識有過這樣一雙手的主人，她的手豐盈白皙，一樣修長秀美。
只是眼前這雙手看起來瘦了些，骨節分明，面板下的血管清晰可見。
顧筠然望著那雙手怔怔出神。
“顧老師，你……還好嗎？”
宋嘉儀靜靜看著他。
她心裡有許多話想問，也有許多話想說。
可惜如今的她沒有問的立場，也沒有說的立場只好盡數咽回去。
千言萬語，化作那麼一句問候。
顧筠然抬頭看她。
目光寡淡，一雙眼睛寒霜似的的從她臉上掃過了，森然冷冽，簡直要刮下她一層面皮來。
他的眼睛還有些紅，表情慘淡的像從手術室裡剛剛推出來的病人。
“你算個什麼東西？”
“你也配出現在這裡？”
“到底知不知道自己在做什麼事情？”
他一連三個問題，聲音沙啞的像被砂紙磨礪過，破滅的嗓音裡帶著那麼一絲歇斯底里和無奈。
宋嘉儀一時無言，右手用力摳著掌心。
指節盡數泛白，她不知道自己已經將手摳破了。
淅淅瀝瀝的小雨打在她的臉上、頭髮上，她的鼻子上也落了一層細小的水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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