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眼前閃著亂七八糟的雪花點,腦子也忽然要炸開似的疼,鋪天蓋地的記憶洶湧著想要破土而出醒來,又被霧濛濛的意識阻撓,他抓著頭髮胡亂地扯,希望外部的疼痛可以暫時中止內部的混亂,可是窒息的疼痛愈演愈烈,他疼得蹲下去,深色的地板也看不清楚,滿世界都是亂七八糟的顏色,耳邊傳來嘈雜的人聲,熟悉的,陌生的,有人喊他的名字,有人破口大罵喊他抄襲狗,有人冷冰冰笑著,有人關切問他家庭地址。
他好像忽然就不會呼吸了,喉嚨裡傳來緊窒感,連開門聲也沒聽見,靳惟笙的臉很清晰地出現在面前,那張被很多人惦記的臉上掛著名為嘲笑的表情,笑吟吟說:“許方思,很久不見啊。”
以為是幻覺,可是他發現他不能一眼認出梁迢,卻能很明確地認出眼前的人是誰,包括空氣中微弱的那一絲木質香,刻在骨子裡的恐懼立刻翻湧起來,靳惟笙罕見地蹲下來跟他平視,興味十足:“沒想到,還真是你。”
……
梁迢趕回家的時候他母親也回來了,給他打電話的何阿姨正送醫生往外走,梁迢跑得頭髮有些亂,氣息也很喘:“怎麼樣了?”
醫生表情輕鬆:“剛做了檢查,血壓有點高,別的都好。”
聽得這話梁迢下意識感覺不對勁,梁知舒挽著披風從樓上出來,梁迢抬頭對上母親打量的目光。
造物主的偏愛在梁知舒身上體現得分明,出生起就是梁家唯一的掌上明珠,結了婚又被丈夫捧在手心半輩子,年近五十了臉上沒有一點歲月的痕跡,明豔大方四個字放在她身上恰如其分。
母親這樣從容,必定沒什麼大事,梁迢呼吸平復:“外公怎麼樣?”
“你外公沒事。”梁知舒兩隻手臂挽在胸前,從容道:“只是家裡叫了你很久叫不回來,喊你回家吃頓飯。”
說是吃飯,可是已經快十點了,尤其梁知舒這樣的姿態,就更沒可能是普通吃飯了。
梁迢說:“媽,我還有事。”
“忙著談戀愛嗎?”梁知舒笑了笑:“不急在這一會吧。”
梁迢抿唇:“不是。”
“不太重要,阿迢。”梁知舒緩步下樓坐到桌前,漂亮的眼睛徐徐一掃,從容卻帶著重量:“你爸最近忙,還沒時間管你的事情。”
阿姨端了杯安神茶過來,梁迢也坐過去,阿姨又給他倒了水,梁知舒端著茶喝了一口:“上個星期惟笙來家裡了。”
上星期?他見過靳惟笙之後?
易感期來的很奇怪,沒有一點徵兆,他不可能不知道自己的身體狀況,是見了靳惟笙之後易感期才忽然發生不對勁的,當時林昭也在家裡,差點闖了大禍。
他來家裡做了什麼呢?
梁迢眼皮直跳,心裡極度不安,同時莫名記掛起酒店的許方思,不知道李律到了沒。梁知舒抬眉:“所以有話跟媽媽說嗎?”
梁迢說:“是一點私事,我會處理好。”
“跟誰接觸是私事,但是關係到兩家的關係就不是了。”梁知舒看著自己的兒子,“一切自由都是有限度的,明白嗎?”
梁知舒口吻柔和,話裡的意味卻並不,這些人家的關係錯綜複雜,於情於理都不好翻臉,尤其為一個無關緊要的人。
“他說什麼了?”梁迢問。
梁知舒此刻不是一個母親,她代表著一群人,梁迢的手落在膝蓋上,母子二人十分有距離感地面對面。
短暫的交鋒之後,梁知舒鋒利的眼尾彎了一下:“阿迢,你在害怕?”
梁迢眼皮微弱地動了一下,梁知舒放下茶杯,嘴角也彎起:“很少見你這麼緊張,害怕我提什麼要求嗎?”
梁迢說:“我會拒絕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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