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高務實把這些問題反反覆覆思考了好多次,在沿途經過的每一個驛站幾乎都下來親自了解情況,這種舉動讓與他同行的郭樸看在眼裡,一直頗為懷疑。
以高務實的身份,他不向驛站索賄,這是郭樸可以理解的。不僅不索賄,甚至還出錢打賞補貼沿途驛站,這就更讓郭樸感到滿意了。雖然打賞的錢也並不多,每一處驛站,平均下來的打賞大概也就二十幾兩銀子,不超過三十兩,但由於沿途驛站不少,高務實仍然花掉了四五百兩銀子。
高務實有錢,這一點郭樸當然清楚,但透過高務實上次那篇《生財有大道》,再加上郭樸對高務實這一年多來所作所為的瞭解,以及這段時間親眼觀察之所見,郭樸並不認為高務實是個有錢亂花的主。
由此,郭樸心中斷定:高務實沿途打賞必有所圖。
本來郭樸一開始也覺得高務實只是單純的邀買人心,畢竟驛站侍候著沿途許多官吏,在驛站的人本身也是普通人,也要跟尋常百姓接觸,透過他們的口,既可以讓許多官員知道他高侍讀的大方,也能讓不少百姓知道他高侍讀的清廉和仁慈,的確一舉兩得。
但這並不能解釋每到一處驛站,高務實都會親自去找驛站裡的人聊天這個反常舉動。
再怎麼說,高務實的家世擺在這裡,他本人現在在士林中的聲望也不差,橫看豎看都沒有必要屈尊降貴去和這些人攀談——即便有事情要了解,派下人去不行嗎?你高侍讀手底下帶著兩百號人呢,那個叫高珗的家丁頭子看起來也不是蠢人,這點事還搞不定?
所以郭樸的興趣也越來越大,經常特意觀察高務實的舉動,直到有一天,高務實在宣化馬驛按照這一路來的慣例與驛站中人交談之後,一個人在院中涼亭擺著的橫案上寫寫畫畫,郭樸卻忽然出現,問高務實這段時間到底在做什麼。
略微有些出乎意料的是,高務實一點也沒有隱瞞的意思,而是恭恭敬敬將郭樸請進涼亭,指著橫案上的一疊文稿告訴他,說自己正在算一道很複雜的數術題。
郭樸對數術略有了解,但談不上精專,聞言只是下意識拿起幾張稿紙來看。
這一看不得了,上頭除了偶爾有幾個漢字,大部分都是一些他完全看不懂的“鬼畫桃符”,不僅愣了一愣,問高務實這是寫的什麼文字。
高務實自然又把阿拉伯數字的事情以訛傳訛地給郭樸說了一次,然後才告訴他說,自己是在計算目前大明全國驛站的大概花費和維持執行所實際需要的成本。
郭樸先是一怔,繼而吃了一驚,問道:“你要整肅驛站?”
高務實心道:跟聰明人說話就是方便,你瞧人家這遣詞——整肅!這詞用得多麼專業。
如果在明朝說“改革”,大家其實都聽得懂,但一般不會這麼用,通常會用“變法”來代替,但事實上,“變法”在古代社會不是一個可以隨便宣之於口的詞。
歷史上無論高拱也好,還是後來的張居正也罷,都很排斥這個詞——是不是真心排斥不好說,但至少在口中筆下,都是很排斥的。
因為“遵祖制”在任何一個王朝都是很重要的事,某種程度上來說,“遵祖制”就是彰顯自己法理的依據,如果大家都不遵祖制,那麼皇帝何以繼承先皇基業?
所以,這其實是個非常非常原則性的問題,並不是每個人都敢像拗相公王安石一樣,說出“天變不足畏,祖宗不足法,人言不足恤”這麼要命的話來的。
即便高務實其實非常欣賞這三句話,非常欽佩王安石這種大無畏的改革精神,但他卻不敢輕易效仿——至少現在,借他一百個熊心豹子膽,他都是不敢的。
就他現在這點名望,敢跟當年的王安石相提並論?提鞋都差了十條街。更何況大明的政治環境和宋朝也大有不同,別的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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