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申大學士府,前廳書房之中,申時行與王錫爵分賓主而坐。
他們不是剛剛相見,此前早有一幫子在京的心學派重要人物以及兩人的門生弟子與兩位閣老在花廳進行“品茶會”,這會兒剛散場不久。
品茶會當然不是真為了品茶,不過無論什麼會,有一個道理是相通的:人多的會議不重要,重要的會議人不多。
於是到了現在,“會議”的地點就從花廳換到了書房,與會人員也大幅縮減到只剩兩人,差不多算是書記碰頭會了。不過,他們二位卻沒有立刻進入正題,反而說了幾句閒話,不知道在打什麼啞謎。
直到半柱香燒盡,王錫爵才略微皺起眉頭,略有不悅地道:“張廠督何其慢也。”
“今時不同往日。”申時行擺了擺手,道:“京營二分之後,御馬監之權大衰,他那時掌御馬監,看似權傾一時,其實金玉其外敗絮其中。如今卻不然,黃孟宇榮養,陳矩掌印,而他卻得了東廠……東廠乃是要害之處,歷來提督東廠者最易弄權。”
王錫爵沉吟道:“若以此事而言,陳矩倒是名副其實,還算規矩,現在反倒是這位張廠督……”
申時行微微一笑:“無妨,他要弄權儘管讓他先弄,他弄權的最大對手又非我等,乃是高日新。”
王錫爵輕哼一聲,撇嘴道:“卻不知高日新如今在想些什麼?”
說話間,管家忽然來報,道說宮中貴人已至。申時行與王錫爵對視一眼,道:“有請。”
然後兩人非常默契地同時站起身來,眼見得對方也是如此,不禁相視一笑,只是笑容中顯然都有些神妙。
很快張誠便來了,不過他此刻卻沒有換上便服,而是穿著一身大紅紵絲蟒衣,整個人神采奕奕。他見申元輔、王閣老都已經起身相迎,不禁得意,拱手笑道:“勞二公久候,是咱家的不是。不過這次卻是怪不得咱家,乃是因為正要出宮之前忽然被皇爺喚去……呵呵。”
申時行心中一動,微微拱手還禮,看似不經意地問道:“廠督乃陛下心腹,這般時刻也須臾不可稍離,著實讓人欽羨……卻不知皇上這夜裡還有什麼要事非得與廠督分說?”
“倒也不是什麼要事。”張誠笑道:“皇上把咱家找過去,沒頭沒腦地問了一句:你可知漢光武帝劉秀?”
申時行與王錫爵同時心中一動,對視一眼,齊聲問道:“廠督如何說?”
張誠大笑道:“咱家也是進士教出來的(指內書堂),焉能不知光武帝?自然說知道了。”
申時行點點頭,笑道:“那麼皇上接著說了什麼?”
張誠這次就沒之前那麼面色自然了,輕咳一聲,道:“皇爺問:你可知光武帝為何不殺功臣,卻殺了三位宰相?”
申時行與王錫爵心中一凜,再次對視,然後王錫爵主動問道:“廠督如何作答?”
張誠苦笑道:“實不相瞞,皇爺這個問題咱家還真不知道,所以咱家只好打了個幌子,說‘奴婢只是奴婢,焉知帝王心思,皇爺這一問卻著實難著奴婢了。’”
申時行和王錫爵同時心中暗罵:好一個滑手泥鰍!
不過暗罵歸暗罵,他倆位也不得不承認張誠這個回答非常聰明,只是這樣一來,他倆就只好自行判斷皇帝突然問這個問題的原因了。
申時行笑著請張誠落座,然後假作自言自語地模樣,道:“皇上忽然問起這樣一個問題,究竟是何用意呢?”
張誠皺眉道:“咱家也正想像二位相公請教。”他這裡的“相公”是宰相的尊稱,因為申時行是首輔,一般不好只說“閣老”,而王錫爵只是末輔,因此如果說“二位閣老”顯然對申時行不公,而“二位首輔”自然更不可能,便只好說成“二位相公”了。
王錫爵道:“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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