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羅彬瀚認為自己肯定問出了一個很難回答的問題。他這樣相信,因為當他舉起星期八時,荊璜和黑貓都沉默了。沒人給他回答,星期八開始掰他的左手玩。

荊璜半睜不睜的眼睛朝星期八看了一會兒。不到半分鐘,羅彬瀚心裡已給自己構思了七八個答案。星期八可能是一位時空掌控者、一株隨時能分裂自己並散播種子的異星盆栽、一隻成精的鵜鶘、一頭能製造精神幻覺並在荊璜頭髮上藏身的寄生獸。

“小孩。”荊璜說。

“誰啊?”

“她。”

羅彬瀚又把星期八掂了掂。她的兩條腿在空中晃盪著,成功踩在沙發上,然後扭頭看著羅彬瀚。羅彬瀚不清楚她是否能完全聽懂自己的話,可作為一個十歲的孩子而言,她也表現得過於老實了。

那是種無關個性的老實。在九到十歲這個年齡段上,羅彬瀚見過最吵鬧難纏的魔鬼,比如俞曉絨,也見過最安靜內向的型別,比如羅驕天。但他們和星期八的樣子都很不一樣。他們都生氣勃勃,各有煩惱和愛好。但這些在星期八身上都不存在,羅彬瀚也說不上來,他只覺得這個年齡的小孩不是這樣的。星期八的表現就好像她只是因羅彬瀚的目光而存在:當羅彬瀚想起她時她就站在那兒,做著些有的沒的事,證明她確然是存在的。可當羅彬瀚仔細一想,就發現她從沒表現過什麼自己的趣味或觀點。

他把這個令人不適的想法壓下了。那雖然叫他感到奇怪,可也挑不出什麼大錯,也許是他不瞭解異星小孩的成長曲線。個性是難以作為決定性證據的,不過另一件事可不那麼好解釋。

“她可是憑空出現在我眼前的。”他對荊璜說,“要麼她是從寂靜號上直接傳送到了這兒,要麼她就是一直跟著我們——跟著我們,但沒人注意到她存在。正常小孩能做到這個?”

“……是你沒看見她。”

“放屁。你真覺得我是傻逼嗎?”

羅彬瀚做好了長期奮鬥的準備。為了得到答案他是難免要和荊璜的頭髮決一死戰的。但荊璜沒說什麼敷衍的話,而是盯著星期八走了會兒神。某種顧慮限制了他的發言,最後海盜頭子還是說:“她現在是人。”

“咋地?以前是神啊?”

“以前是一個轉翻譯失敗的黑箱核心加一個不完全的執行模組。”荊璜說。

羅彬瀚安靜地瞪著他,思維像兩條旋臂在腦袋裡飛轉。這兩條旋臂通往兩個截然不同的方向。一方面他在構思一些新鮮的話,用來批判眼前這個發言嚴重違背身份的修仙小孩,讓對方知道魔仙堡最靚的仔也不是那麼好當的。另一方面他終究還是在嚴肅地處理這事兒,以他那止步於導數概念的最高數學水平,還有豐富的計算機修理實戰經驗(重啟、還原與系統重灌),他試圖理解荊璜吐出來的這幾個詞是什麼意思。他認為他是可以努力一下的——如果這事兒完全超出他的認知範疇,他甚至連這幾個詞都不應該能聽出來。既然這些詞能在他老家找到對應的詞彙,那說明星期八不是個他完全不認識的東西。他確實盡力了,最後得出一個他認為最合適的結論。

“她是個機器人。”羅彬瀚說,晃了晃手裡的星期八,沒聽見任何零件聲響。但這不影響他的判斷,因為波帕走路時也沒什麼動靜。

“……你這麼理解也可以。”

“所以她是怎麼隱形的?像邦邦那樣?”

“不是。她現在沒有那種微粒化的能力。你看不見她是因為她確實不存在了。雖然不知道之前她跟著的是誰,但現在她對你的關注度更高一點,是因為你左手的影子帶有很強的可翻譯性吧。你別管她就是了。”

羅彬瀚開始放空。黑貓在座椅的靠背上蹲著,冷眼觀察著他。它對荊璜說:“既然你沒有使用的打算,你用不著跟他解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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