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69章 老鼠藥(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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門口,用電動刨木機在連排木框上來回,木屑如雪花堆積在路邊。空氣裡全是木頭和油漆的氣味。有時他們也焊接金屬,簇簇白金色的火花沿著框架飛濺,是另一種怪味道(後來他知道那也許是臭氧)。那些電焊火花真漂亮,像過年時點燃的煙花,但大人總警告他不能久看,不然眼睛就會壞掉。
但是火花在電焊工人手中迸濺,這一幕久久地留在小芻心底,像舞臺上的魔術演出,或者電視裡的神仙施法。他覺得這些手握火花的人擁有力量,儘管他父母告訴他做這些事沒有出息的,幹苦力活的都是遠遠不如在學校裡佝僂背脊,帶著厚重眼鏡的下等人。他從來不跟家裡說自己去找蔡績玩的事情,因為在他父母眼中,汽修店學徒當然也是混不出頭的下等人。
可是小芻不覺得下等人是什麼壞事。蔡績懂得很多,也很有本事。雖然他大約只比小芻大個三四歲,卻不需要父母照顧,自己就能養活自己。他住自己的,吃自己的,在修車店也不會有人拿古怪的眼神看他。這在小芻看來就是有本事的人。他覺得自己寧願在修車店裡當一名滿身油灰的技工,有活兒時就使勁地幹,沒活兒時就坐在店裡頭喝著啤酒,用那臺厚重的老電視看球賽或電影。他們都說這些體力活兒很辛苦,可是在小芻眼裡店裡的工人卻過得很快活,至少很簡單。他們幹活就是幹活,累就是累,休息也就是休息,從來不用擔心上一次考試的成績是否會叫老師對你皺眉。他們不順心的時候就大聲說粗話,罵人或是吐唾沫,不必費心思去猜。
在所有工人當中,蔡績是年紀最小的,起初只能給車補漆,調色或是上膩子,要麼把扎進輪胎裡的東西起出來。後來他開始學鈑金,把銅錢狀的焊墊一個個打進凹陷的翼子板。他會一邊跟小芻說話,一邊逐個拉扯焊墊,做出筋線,再用錘子平整板面,抹去孔洞。這整個過程在小芻看來都奇妙萬分,如同一場神秘的巫術儀式。當凹陷的金屬面恢復如新,他感到自己也得到了某種程度的康復。那個被煩惱與恐懼擊打得七零八落的自我在這場儀式中得以療愈了。他想到即便自己不能成為學校裡最成功的學生,那也並不說這世上就只有無盡的勞累和痛苦。蔡績就活下來了,並且也能幹些很有意思的活計。
他當然不會以為這樣的生活是完美的。雖然汽修店裡並不缺乏笑聲,有時是因為一個轉得跟陀螺似的方向盤,有時是因為某扇天窗開啟時總會發出放屁似的怪聲。他們的苦惱也擺在眼前,像是送來維修的特種車找不到現成的配件(在這一帶似乎總是有這種情況,沒多少人把款式正流行的好車送到這犄角旮旯來);乾的活兒又累又髒,有時還要捱罵,工資卻似乎永遠都不夠花。工人們幾乎不討論未來,至少不像他父母那樣熱衷於規劃。
他們也談到回老家蓋房子,或者相親找物件,那對小芻來說都是隻存在於詞彙中的事情,永遠不會真正實現。因此,汽修店的日子將會永無止境地延續下去。他會跟蔡績說學校裡的那些人,說老師總喜歡在課上談論自己那個讀市重點的兒子,還有將來的世界將會多麼艱苦。
大部分時候總是他說,蔡績則邊幹活邊聽著,衣服上全是烏黑的油垢,染過色的頭髮耷拉到腦袋後邊。他不大吭聲,可是小芻知道他確實在聽,因為他偶爾也會給一兩句評語。他管那些對小芻露出奇怪微笑卻從不肯在食堂靠近他的同學叫作“依仗家世作威作福的小人”,還說“有錢人連路上看見一坨狗屎都會以為配不上自己的身份”。這些話當然都是不好的,至少學校裡的老師不會喜歡聽見,可小芻卻忍不住覺得很好玩。他的父母也會罵城裡人,也會對著馬路上開過的豪車發出羨慕而鄙夷的嘆息,揣測會不會是某個官員的親戚,但他們誰也沒有蔡績說話時的那種調子。
這其中的不同小芻很難講清楚,但他仍然認為蔡績就是和其他人不一樣。儘管他們都是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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