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的命名術 第750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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新回到山下，例如南池市場，亦或是加德滿都。

那裡的低海拔，能讓你的體能逐漸恢復，只要不超過一週，就是完全允許的。

直到某一天，導遊們確認珠峰上迎來了晴朗的“視窗期”，然後所有人重返珠峰大本營，總結第一次登山時的發生的問題，然後發起最後的衝刺。

所有人要等的，不是自己的身體，而是天氣。

在這個地方，你會懂得人類的渺小，並開始學會尊重這個世界。

這裡已經是生命禁區了。

在C3營地上寒風大作，吹的所有帳篷烈烈作響，氣溫已經在夜晚降到了零下36度，如果在外面過夜，大機率身體會失溫而死。

慶塵在自己的帳篷裡盤坐呼吸。

明瑪和尼瑪忽然一起鑽進了帳篷，並認真且鄭重的說道：“小老闆，明天早上我們會一起衝刺希拉里臺階，在那裡完成最後的鋪設工作。但是這個天氣已經變了，你不能再往前走了，哪怕是我們，也沒法確定自己是否能活著回來。”

尼瑪也附和道：“小老闆，如果您是想看我們如何工作，那麼之前的路上您已經看過了。明天您在營地裡安心等著，我們回來後會帶你返回山下，然後等到新的視窗期，帶您重新登頂，您放心，先前給的錢已經足夠了……”

慶塵忽然問道：“我很好奇一件事情，明明天氣已經變差，隨時都可能有‘黑風暴’抵達珠峰，到時候你們也會性命垂危，為何還要繼續去鋪設道路？難道不能再等等嗎？這麼執拗，等於是跟自己的性命過不去。”

明瑪想了想回答道：“這是我們的聖山，也是我們的路，在我們登山時如果遇到危險，那將是神明給我們的懲罰，也是我們貪婪的代價。我們的路就在這裡，而必經的磨難，不過是我們抵達終點的考驗。你們城市裡的人，不會懂得的。”

慶塵若有所思：“明白了，你們也是有信仰的。你們去吧，我會在這裡等待你們歸來的。”

太多人拿著登頂珠峰後的照片和證書向全世界炫耀，然而那些都是過客，唯有夏爾巴人屬於這裡。

……

……

倒計時18:00:00.

早上6點，數十名夏爾巴人將氧氣瓶埋在7300米海拔的C3營地裡，這是登山客們以後要用的。

他們跪在黑色的暴風雪裡，面朝珠峰跪拜下去，乞求他們的神明諒解與庇護。

起身後，他們迎著暴風雪，開始向更高處進發。

路上，所有夏爾巴人都默不作聲，他們很清楚這是哪裡，這是他們十多年來，走過不知道多少遍的路。

不知道走了多久，明瑪看著遠處無盡的黑暗蒼穹，心緒便逐漸跌落在谷底，因為經驗豐富的他知道，這場黑風暴或許還會持續十多個小時。

如果他們沒能在12小時內完成希拉里臺階的鋪設，那麼81名夏爾巴人或許將有一半永遠留在這座聖山之上。

明瑪艱難的頂在最前面，打著地釘，紮好安全繩。

然而就在此時，一陣狂風吹來，隊伍最前方的明瑪竟控制不住身形，被颳倒在雪坡之上。

這雪坡傾斜60度角，尋常越野車都未必能上來這個坡。

明瑪翻滾的身形又卷倒兩名族人，三個人一起向山下滾動。

三個人的重量太大了，先前打的地釘根本承受不住，卻見安全繩崩起一根根地釘，牽連著越來越多的夏爾巴人滾落。

位於隊伍中間的尼瑪掏出腰間的短刀來，他知道這時候的自己最該做什麼。

割斷安全繩，捨棄前方12人，保住後面的六十多名同伴！

尼瑪臉上全是冰霜，他有點下不了手，可風中傳來明瑪的怒吼聲：“割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