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床幔垂曳而下,遮擋住男人高大的身形。
楚召淮心中七上八下,忐忑地跪坐在床榻邊訥訥道:“王爺……去哪兒?”
姬恂頭也不回:“沐浴,等著。”
楚召淮:“……”
楚召淮如喪考妣。
完了,畫成這副鬼樣子也能起性慾,這煞神的癖好果然病態!
楚召淮從小到大從未想過有朝一日會憂心失身於男人,洞房又冷得像是冰窟窿,他哆哆嗦嗦抱著雙臂坐在榻上,恨不得一頭撞死得了。
這柱子不錯。
不對,那黃金做的香爐好像更好,撞死也值了。
璟王沐浴的時間,楚召淮已經設想無數種死法,提心吊膽絕望癲狂了一個多時辰後,他終於後知後覺。
不對。
尋常人沐個浴需要這麼久嗎?
楚召淮撩開床幔。
喜房大敞的窗戶不知何時已掩上,那凍死人的寒意好像驅散不少,外室的燭火熄滅,只有內室的一盞燈燃著。
楚召淮懵了。
姬恂……不會在故意嚇他吧?
王府書房偏院。
寒冬臘月,浴桶中卻是滿池冷水。
姬恂脫下單衣步入浴桶,閉眸靠在邊沿,染血的墨髮漂浮將清水染成墨淡開般的血絲,吩咐殷重山。
“今晚所有出府之人,就地格殺。”
殷重山頷首稱是。
窗欞外刮來呼嘯寒風,浴桶中的水已結了薄薄冰霜,在脖頸那道猙獰傷疤處蔓延出雪白的霜,姬恂忽然沒來由地問:“他是誰。”
殷重山還以為姬恂又忘了,熟練地回答:“楚召江,當街罵您……”
“臉。”姬恂打斷他的話,語調懶懶的,像是沒睡醒,“這張臉不是楚召江。”
殷重山倒吸一口涼氣。
王爺連當今聖上和兒子世子的臉都記不得,跟隨他十年的屬下也是隔三差五問一遍誰是誰,怎麼可能會記著沒見過兩次面的楚召江?
蒼天在上,王爺腦子是終於壞了嗎?
殷重山想尋個不傷王爺自尊的話術,遲疑道:“王爺好像也就年前瞧見過楚召江一眼
,當時離那樣遠,您看清他的模樣了?”
姬恂睜眼看他。
殷重山委婉失敗,立刻垂頭請罪:“屬下該死,這就去查。”
姬恂沒和他計較,抬起被凍得幾乎發青的手指湊到鼻間嗅了下,心不在焉道:“將香熄了,再搬個炭盆過去。”
殷重山一怔。
姬恂常年服用的虎狼之藥含有內熱,嚴寒冬日著單衣也覺五臟六腑燥熱難消,連熱茶都不碰。
這新王妃剛來第一日,竟為他破了例?
殷重山跟隨王爺多年,一時半會也琢磨不透到底是何種意思,只好默默掩住心中震撼,領命而去。
天光大亮。
楚召淮昨晚提心吊膽到深夜,最後確定姬恂不會回來霸王硬上弓,一口氣鬆懈後,不知是睡還是索性昏了過去,一晚上接連做噩夢,天亮後被夢中張著血盆大口要啃人的姬恂嚇醒。
好在清醒後,姬恂也不在喜房。
榻邊不知拿來的炭盆火正旺著,薄薄錦被裹在身上也不覺得冷。
楚召淮懨懨坐在那為自己探了探脈。
聽他外祖父說,他孃親懷有身孕時因滕妾和楚荊起衝突受了驚,致使楚召淮不足月而生,險些夭折,好不容易精心養了幾年,仍是落下難以治癒的心疾。
昨晚接連遭受驚嚇,楚召淮強撐著並未犯病,情緒驟然起伏仍是傷了身,嗓子都啞了。
楚召淮下榻想找點水喝,無意中掃了眼旁邊鏡中糊滿胭脂水粉的鬼臉,差點嚇一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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