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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想過蘇斂或許對自己無意，對自己無意的人他不屑於強求，便讓她去跟秦韞好吧，全天下女子也不是非他不可。

後又不受控制的牽念著，那日思夜想成了打臉的耳光，他彆扭的想他堂堂皇子，應是個寬容而開明的人，她蘇斂開心便罷了，秦韞也就秦韞，對她好就成。

他曾一度對秦韞充滿了輕蔑，覺得這個人無論文韜武略還是皮囊都比不上自己分毫，還是個出身寒門之人。

可後來他才意識到，出身寒門，了無紛爭才是他永遠也比不過的長處。

他再也做不到自欺欺人了，什麼驕傲什麼寬容奪食假的，他只知道在閤眼不見她蘇斂的時候就會不安，而看見她的時候，整個世界都變得鮮活了。

他不能想見沒有蘇斂的無色的人生，不能忍受。

他將蘇斂抱得更緊，他想，她怎麼這麼瘦了呢?明明從前是個吃荔枝都會兩眼放光彩的人，如今瘦的好像只剩一把骨頭了，抱著硌手，卻又怕折斷了。

蘇斂的目光空洞，平視著前方，她慢慢的開口：&ldo;你瘋吧，你們顧家的人，遲早都是要瘋的。&rdo;

顧歧的動作一僵。

&ldo;可這都與我無關。&rdo;蘇斂一動不動，輕輕地笑著：&ldo;顧歧，到此為止。&rdo;

&ldo;什麼到此為止?&rdo;顧歧的聲音喑啞。

&ldo;我也不想報復慕容家了。&rdo;蘇斂散漫的說：&ldo;從前是我太不自量力，我憑什麼蚍蜉撼樹呢?我如今想通了，皇宮裡不需要我這樣的女人，下個月我領了俸祿就走。&rdo;

她每說一個字，顧歧的臉色就蒼白一分，他鬆開了蘇斂，顰眉凝望。

&ldo;跟秦韞回秦家巷嗎?&rdo;他的眉頭緊鎖，說話也漸漸地刻薄起來：&ldo;見公婆?然後成親?過小老百姓的那種古井無波的生活。&rdo;他一邊說著，一邊不由自主的想像，連聲線也有些顫抖：&ldo;琴瑟相和，舉案齊眉。&rdo;

&ldo;跟你無關。&rdo;

&ldo;是啊。&rdo;顧歧的眼眶有些發紅，反襯的膚色雪白：&ldo;遠離我，多安全啊。&rdo;

蘇斂的眸光微微一動。

&ldo;是不是很後悔一開始遇到了我呢?&rdo;顧歧扯了一下唇角，向來傲慢的他罕見的露出了自嘲的笑容：&ldo;蘇斂，我想說的話，遠比這多。&rdo;

說你想知道，蘇斂，你說啊!

他吃力的想剖白，只要蘇斂多說一個字，給他這個開口的機會。

他們之間有一百步的距離，只要蘇斂肯邁出一步，剩下的九十九步他顧歧會飛奔過來。

他可以為未來籌謀，殫精竭慮，可他不想在下一刻就失去她‐‐

&ldo;不想聽。&rdo;蘇斂短暫的說，她的眼睛裡似乎有微光閃爍了一下，隨後她一撐地面站起，卻驟然間被顧歧拉住了手。

顧歧側目，仰起頭，喉結滾動。

&ldo;我其實不後悔遇見你。&rdo;蘇斂說：&ldo;鬆手吧。&rdo;

顧歧霍然鬆開，他低下頭，任由蘇斂走出了廟門。

在那一瞬間，他心底雲湧起無數的念頭，都可以輕易的將蘇斂拿下。

可是他終究都壓抑了下去。

不能讓那些過往多變成後悔的事。

他苦笑起來，慢慢的起身，仰起頭，廟頂繁複的花紋漸漸重影，變白，好像無端的開始飄起大雪，連身體也覺得寒冷。

他猛地栽倒，血色從背後一點點的溢位來，浸濕了外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