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公路到古爐村的路口扎一個綵樓,寫上標語,做一個大榔頭的造型,古爐村還要成立一個毛澤東思想文藝宣傳隊,搭一個戲臺,三天兩頭演節目,村裡所有的牆都要染紅,要求每一個人都能背誦幾首毛主席語錄。武幹聽著,也認真起來了,拿筆在手裡的那捲傳單上寫起來,水皮明白這是武幹在記錄他的彙報,越發得意,就說:霸槽精力好得很,我從來沒見過有那麼大精力的人,他一天只打幾次盹兒,整夜整夜拉著我們談榔頭隊的抱負和遠景,我們都熬不過,後半夜就睡著,睡醒起來他已經畫了一個草圖,是給將來古爐村人設計服裝哩,他說以後再到別的村去,到洛鎮到縣上,我們是一色的黃軍帽,黃軍帽上別上毛主席像章,胳膊上戴紅袖筒,袖筒上印紅榔頭,腰裡都系一條寬皮帶,皮帶上吊一個小袋兒,裡邊裝著毛主席的紅寶書。武幹說:嚯,他成藝術家了?!水皮說:他革命意志強,藝術細胞也多,這一點以前誰都沒看出來,是文化大革命把他的才能激發起來了!天布說:是瘋了!便不再聽,從上房屋走出來,看院牆頭上的薔薇,聽見水皮在反駁他:霸槽要是生在城裡,他肯定是搞藝術的,不會比守燈他姐夫差,搞藝術需要想象力,想象力好別人看著就是瘋子,我好像讀過一本書,上邊有一個名言,就是說藝術家和瘋子一步之隔。武幹說:可惜他霸槽沒有成為藝術家呀。水皮說:就是,遺憾他生在農村裡,我們都只能生在農村裡,搞不成藝術了,那就鬧革命麼!武幹哈哈哈地笑。
天布在院子裡說:你這薔薇咋養的,人都面黃肌瘦的,花卻開得這麼繁?戴花說:要經管的,你每天去看它,給它說話,它就開得繁。你那照壁上的牽牛花咋樣了?天布說:日他媽,能咋樣?戴花說:造孽很。天布說:你也要好好看護這薔薇,我聽水皮說,他們要在公路上扎個綵樓呀,小心來折了薔薇。戴花說:這花是我的魂哩,誰要敢折,我就和誰拼呀!天布說:你還拼呀?!咋拼呀?戴花說:他誰要讓魚死,魚也要讓網破!天布說:哦,魚死網破,魚死網破!
狗尿苔和牛鈴在杏開家門口看著杏開在捶布石上捶衣服。杏開講究,洗了衣服都要用米湯水泡了,晾半天,然後疊得整整齊齊在捶布石上捶,捶得衣服平平整整,再帶有稜角。杏開屁股撅著,隨著棒槌起落,胸前咕咕湧湧動。牛鈴悄聲說:她沒穿裹胸。狗尿苔說:你往哪兒看?!牛鈴說:把衣服捶得那麼平展,穿了耀霸槽眼哩。杏開似乎沒聽見,但屁股上好像長了眼,知道有人在看她,起身把院門關了。狗尿苔和牛鈴頓時覺得自己沒了意思,拿眼看身邊的樹,有一片葉子,在不該飄落的時候,落在了地上。遠遠的對面巷裡,天布領著武幹走了東家又走了西家,有媳婦掃門前路,婆婆出來說:那是皮鞋印子,你掃呀?!牛鈴說:武幹會不會來杏開家?狗尿苔說:支書家都沒去,還能來杏開家?牛鈴說:他咋長那麼大的個子呀?狗尿苔說:武幹都要大個子的,他槍法好,去年民兵訓練時他來過一次,指哪打哪。牛鈴說:咱跟著去看看。狗尿苔說:他就是愛踢人。
兩人還是去了,但不敢到跟前去,遠遠地跟著,到了長寬家,他倆沒有進去。長寬家廁所在院牆外,就上到廁所牆上把腦袋露在院牆頭上,發現尿窖池裡有一個死貓。狗尿苔喊叫:嬸子,嬸子,你家貓淹死在尿窖池子了!戴花這才發覺院牆上是狗尿苔和牛鈴的頭,就拿竹竿擊打,說:土匪呀,摘我花呀,咪咪,咪咪——。她在叫喚貓,一隻貓從廈屋裡跑出來。狗尿苔對牛鈴小聲說:誰摘你花,來聲摘你!從院牆頭縮了腦袋。戴花說:我家貓在哩,尿窯池子裡有死貓,誰家貓死了扔到我家尿窯池子裡?狗尿苔,狗尿苔,你把死貓撈出來我埋到花篷底下。
狗尿苔撈了貓,提進來,天布動手在花篷下挖坑,戴花詐唬著坑要挖深,淺了生蛹的。
武幹聽見外邊說埋死貓的話,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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