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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這個時候歪了一下頭,吐了一口酸水。滿盆就叫葫蘆:支書胃病又犯了,你那兒有沒有開水?葫蘆說:牛圈棚哪有開水?滿盆又對杏開說:你到家裡提熱水壺去。支書擺擺手,說:不用。接著說:評救濟糧前我為什麼說丟鑰匙的事,就是丟鑰匙事件給我提了個醒,階級鬥爭總會有新的情況新的問題出來,就是在任何時候,都不能掉以輕心。國家能年年給我們救濟糧,我們就要愛人民公社,愛生產隊,古爐村歷來是洛鎮的紅旗村,我們就要守住這面旗不掉顏色。我在這裡放一句話,誰要給古爐村抹黑,我朱大櫃是不會饒過他的,這救濟糧也甭想吃上一顆!
下來,滿盆開始講救濟糧的具體分配方案,他講了前年是平均分配,人人有份,這樣按人頭分,雖然家家都有困難,可十個指頭並不一般長,有的人家裡有事,比如著了火呀,修了房子呀,生了病呀,嫁娶婚喪呀,花銷就大,有些人家裡男人多,飯量大,有的人家裡不會安排,不會計算日子,所以按人頭分配就起不了救濟糧的意義。去年是村幹部開會分配,事後大家意見又很多。在總結前年去年的經驗教訓下,今年大家來評,使救濟糧真正救濟給最需要糧食的人家。滿盆講完,就讓大家發表意見,看到底該評給誰家,又評多少。他這麼一講,全場靜得像死了人,足足有一鍋煙時間,只有旁邊牛圈裡牛的反嚼聲和牛的尾巴搖過來搖過去的風聲。狗尿苔拿著眼睛看每一個人的臉,臉都是些柿餅狀,或者土豆樣。突然有人咳嗽了一下,接著好多人都咳嗽了。支書說:不是話都多得往出溢嗎,咋沒話了?都咳嗽哩,喉嚨裡有了雞毛啦?半香就說灶火:吃啥煙哩,嗆死人啦!灶火說:你家炕上不嗆,你不要坐在這裡麼。半香說:我不坐在這裡,你一個人吃獨食呀?!灶火說:坐在這裡,也沒你的!半香說:為啥哩,為啥?!支書說:灶火,你站起來,你先說。灶火說:我沒啥說的。支書說:你平常談話一笸籃,正經話就沒你啦?狗尿苔就推灶火,一用勁,灶火沒動,他倒放了一個屁。這個屁大家都昕到了,想笑又不能笑。牛鈴說:你晌午飯吃蒜了?狗尿苔撅了屁股,說:你再聞聞。麻子黑說:狗尿苔你先發言了,你繼續說!大家終於忍不住了,都笑。支書說:鬧啥哩,鬧啥哩!全場又靜下來,還是沒人說話。來回在吃紅薯片子,紅薯片子太硬,拿牙咬著扳下一塊,發出很大響動,老順用他的煙包擲過去,來回不再吃了。行運說:都不說話,在肚子裡打小九九哩。我說,給誰家評?首先給娃娃多的人家評吧,娃娃都是開口貨,一頓吃不飽就哭,咱村的娃娃都是頭大脖子細。行運的孩子多,他早上就在巷子裡打兒子,罵兒子肚裡有掏食蟲。行運的話還未完,開石就說:我同意行運叔說的。但立即田芽反擊:開石,你媳婦本該早生了,遲遲不生,是不是等著救濟糧呀?開石說:那是生娃娃哩,我不讓生娃就不出來啦?你生過娃沒有?田芽是沒生過娃,她婆婆一直不滿意。開石這麼揭了短,田芽急了:我就沒生過娃,咋,沒生過娃的人一屋哩,別自己快有娃了就說話佔地方!她拿眼看戴花,戴花沒吭聲,長寬說:扯那屁話幹啥呀?田芽說:打人不打臉,揭人不揭短,我說什麼過頭話了?你媳婦要生呀,把隊裡的幾十斤包穀都拿去了,還想再分呀?面魚兒站起來要說什麼,嘴卜卜地說不出來。他老婆說:那幾十斤包穀是做酒呀,誰吃一顆叫誰爛了腸子肝花!牛鈴說:要我說呀,孩子多的不該評,應該給壯勞力評。壯勞力出工哩,糞擔子尿擔子不離肩,飯量又大,娃娃們分口糧和大人一樣,但娃娃吃得少,家裡並不缺的。行運說:誰生下來就是大人?誰不是從娃娃長大的?娃娃幹不了活,就不給吃,捏死去?!各自說過了,氣呼呼坐下去,就又都沒話了。
支書說:還有啥意見,都說。
全場又鴉雀無聲,牛在打噴嚏發笑。
磨子就站起來,說:我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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