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掌櫃的地追出幾步,雨勢瞬間轉大,瓢潑傾落,雨點砸得豆落般的亂響。他探出頭去,整條街空無一人,也不知那瞎眼斷臂的仙君靠那一把破油傘,如何擋得住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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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時在芙蓉山的青凌峰,傅源和紀茗正站在書房的案前。
冉清萍正經的那場雨,還沒有下到芙蓉山。
這裡雨前天悶,黑雲滾滾壓得芙蓉山陷在半晦之中,屋裡只有案前點了盞燈,燭火搖曳,照得人心中七上八下。傅源和紀茗久等不見傅謹開口,在濕冷的冬日裡,額頭都冒出了汗。
沉重的紫檀書案後頭,傅謹望著案上的燭火已經許久。
那燈被去了外頭的罩,露出裡頭的半截蠟燭,燈芯忽的燒得噼啪一聲,像是終於驚醒了他。
他抬手撐著額,衣袖滑到腕下,露出手腕上一道一指寬的陳舊疤痕,目光從燈轉到那道疤痕上,緩緩地開口:「源叔,你帶著族人離開吧。」
傅源立時撲跪在地:「宗主!你不管我們了嗎!」
「以後別喚我宗主了。我們傅氏算哪門子宗門?」傅謹冷笑道,「前人做陸氏忠狗,到我做陸氏傀儡,被人假惺惺放出狗洞幾十年,就以為自己脖子上沒有套著狗鏈子了?」
傅謹神情乖戾,叫傅源看得一哆嗦埋下頭去,不敢再看。但他止不住心中悲涼,老淚縱橫道:「若傅氏離開,又能去何去?」
傅謹漠然道:「只要捨得下榮華富貴,總有去處的。」
聽到這裡,傅源便知道傅謹是鐵了心要驅逐族人了。
傅源身為總管,深諳謀算,自然是知道這些年青凌峰的氣派和一呼百應都是假的。若不是有六翅魂蟬,青凌峰根本不可能控制那麼多人,不會有人對傅氏馬首是瞻,也不會有源源不斷送來的靈資寶器。
傅謹不讓他叫宗主,傅源恢復到從前的稱呼,道:「少爺,那二少爺怎麼辦?」
「傅謙?」傅謹道,「不必管他,他已入空門,斷絕凡俗,不算傅氏之人,就讓他做情空罷。」
「可是——」傅源道,「他畢竟是老爺留下的血脈。」
「那老東西想要留個乾淨的血脈,」傅謹面色陡然陰鷙,「我便要依他麼?他嫌我一身是蟲不乾淨,老不死了還禍害人家姑娘留精又生一個。我要叫他斷了香火!」
傅源小聲地勸:「二少爺在甘苦寺日子不好過……」
傅謹仰頭,望向窗外愈發重的濃雲,道:「不好過才能活得下來呢。留他一條命在,算是我這當哥的對他仁至義盡了。」
今時今景,傅源聽到這樣的話,已經能品出後頭的意味,他這十幾年的疑惑都解開了。
傅源想,傅謹之所以狠心將襁褓中的傅謙到甘苦寺,十幾年不聞不問,是早知道傅氏有驅散的一日。送入空門,是要洗去傅謹的塵世身份,極力撇清關係是為求在大禍來臨時罪不延及。
傅氏沒有什麼二少爺,甘苦寺多了一個情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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聽到這裡,紀茗已是滿頭大汗,他知道自己聽的太多了。
他伏在地上,恨不得鑽到地縫裡不要叫傅謹注意到。
傅源領命退下,路過他身邊時,他極力放輕動作想儘量自然地跟著傅源一起走,然後像一滴水混進傅氏離山的人群裡一樣,逃出生天。
可是,下一刻紀茗就聽到傅謹冷冰冰的聲音:「紀茗,你不是說過要殉我?怎走的這麼急?」
紀茗被傅謹這一句,直接嚇得跪到地上。
傅謹像看牢籠裡的困獸一般,頗有興味地道:「還是說,你當初就是騙我的?你當時捨不得走,是捨不得我這張臉帶給你的威勢和尊榮。現在你看我這張臉用不了多久了,又想跟著源叔脫身。紀茗啊,這世上可沒什麼好處都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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