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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此一頓意味不明的指責,換做常人早就沉不住氣了,靈宥倒是臉色絲毫不變,好像只是被一頭倔驢不輕不重地撂了一下,不值當跟一個畜生生氣,「當年放走你,確實是我這個做師尊的過失,沒能教導你向善,反倒叫你殺人作惡,我有愧於天下人。」
「放你媽的狗屁!」
師挽棠倏然怒吼,猶如一頭被激怒的幼獸,渾身汗毛都豎了起來,靈宥斜眼看他,在無人注意的某個時刻,淺淡地浮現出一點似有若無的冷笑,彷彿在說:當年和現在有什麼區別,你不是一樣在我手中掙扎不脫?
師挽棠渾身的火都被這一個眼神點燃了,他一抬手,漆黑的靈力如雷電般劈啪作響,化為長鞭當空劈下!靈宥眼神寧靜,絲毫不慌,靈力長鞭離他不過一臂之遙的時候,一柄暗色的古樸佩刀擋在了他面前。
是定謁。
大黑塔氣沉丹田,雄渾的靈力自雙掌間噴薄而出,佩刀脫離掌心,猛然膨脹一倍有餘,與長鞭相撞,兩股不相上下的靈力僵持許久,長鞭率先崩碎,化為漫天黑光,師挽棠咔咔扭了兩下脖子,冷聲道:「再來!」
……於是兩人又打起來了。
鬼王殿是修仙界中鼎鼎有名的鬼修勢力,也算是一方霸主,崑崙宮即便要討要說法,也斷沒有在事情沒查清楚之前就扣下人家王殿的道理。掌教一開始是打算好言相說,畢竟崑崙宮又不是什麼佛教組織,人家修邪法也輪不到他們管,至於修仙界如何看待此事,那便不是他要操心的了。歸根結底,受害者是崑崙宮的弟子,他們是一定要討一個說法和公道的,但師挽棠身份又特殊,不好直接發難,便造成了一種微妙的兩難局面——扣也不是,不扣也不是。
正常來說,這種時候只需要「嫌疑人」稍微配合一些,做做樣子在崑崙宮逗留幾日,兩邊都落不著錯,真正的原委,待之後再慢慢調查也不無不可,偏偏師挽棠是個暴脾氣,兩句話都說不完便嚷著要走,定謁是暴脾氣ps版,見他要走就提起刀了。
這兩人打得如膠似漆,別人拉都拉不開。
納蘭式明縮在角落裡,這會沒人威脅他了,心思又活絡起來,琢磨著怎樣才能從眼前的局面脫困,師挽棠是不可能幫他了,方才他那樣構陷,鬼王大人不將他活撕了都算好的。
那要從何處下手——
腦海中一個「呢」字蹦到一半,還沒落實,邊上忽然橫出來一隻手,熟練地拎住他後脖的衣領,將他從地上提溜起來。此時大家的注意力都落在師挽棠和定謁身上,眼裡看不見其他,這人朝邊上的弟子打了個手勢,輕而易舉便避開眾人目光,將他提到立柱後面。
「我有幾句話要問你。」望書撂下眼皮,輕飄飄地掃了他一眼,「你說鬼王與陰樾君有來往,陰樾君又特別信任你,所以將你帶在身邊?」
納蘭式明不知道他這時候提起這個是何意,只好忐忑不安地點了點頭。
「那既然修習邪法這樣的事情,他都肯將你帶在身側,對你定然也是有幾分信任的,既然如此,你知不知道,他是用什麼方法將崑崙結界突破,進入崑崙山的?」
納蘭式明:「……」
「怎麼?不是說他帶你進來的嗎?你連他使的什麼手段都沒看見?」
他停頓一下,大概是意識到自己的言辭有些犀利,又微微舒展了眉眼,令自己看起來溫潤親和,「你沒發現嗎?掌教一直在詢問他今日闖入的緣由?你若能將這些說清楚,說不定我能說服掌教放你一條生路。」
納蘭式明是性命的奴隸,從出現至今一直被「活著」兩字驅使,但不代表他沒有智商,「……這,我已經說完了,剩下的我也不知道呀。」
說得越多錯得越多,構陷只需要大框架合理便好,越細說越容易被捉出漏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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