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徐襄宜起身,撫平服上的一處褶皺,阿裕攙她出了錦官林翠,上輦前她回望這承載著她歡欣悲痛,與她的落魄和榮光之地,有了一刻的回眸。宮人靜立,看著坤極望了錦官林翠許久,目旁漾下一滴淚珠。後她迅捷行上輦去,有中貴人高唱「鳳駕臨,眾人避讓。」一路儘是伏首下拜的宮人,恭謹而敬慎,像極了昔日的她。她還明晰的記得自己於哪一個宮道上偶然相逢今上,卻只敢伏首不起,狀似宮娥一般。她還清楚的記得,自己於哪一個宮道上偶見今上和悅的與穎修容和林芬說話,那時她心中的羞惱與卑怯。她還清晰的記得,她於哪一個宮道上受穎修容掌摑之辱,後來阿裕告訴她,那一日是今上親臨救護,抱起她時,阿裕見今上渾身皆在顫慄。
她曾不擅言談,他又何嘗不是。
他少年時期,一兄一弟皆是精於言談的,便惟獨他總惹父親氣惱,所受的責懲比其餘的兄弟要多的多。
相似的境遇,兩個孤寂而伶俜的靈魂啊,就這樣在命運的淵藪下走到了一起。他與她大相逕庭,譬如他對曾折辱自己的人睚眥必報,昔日欺辱他的兄長,他遣其守陵。昔日辱罵過他的臣子,他判其梟首。在沒有她的二十二年,他以此為圭臬,從不逾自己的慣常與圭臬。
直到他,遇見了她。
她讓他領略這世間不僅有睚眥必報,更有寬宏海量。她讓他明白睚眥必報縱然更可得一時痛快,可惟有寬恕他人,諒解自己才真得內心平寧。
他行了數年的殺伐,殺伐果斷如他,卻亦為一個女人的仁慈心折。
她從不曾讓他嚴懲過誰,甚至可以懇求他,將嘗誣栽過她的林茹玉送至昌河行宮去安穩度日。那日過後,徐潤宜不肯受遣送歸家,是她親去相勸,所言之詞出自肺腑,最後說服了徐潤宜離開宮掖,歸家嫁人。
他一世承萬乘之位,至高無上卻也孤寂至極。嬪御如餘升、周鈴、林茹玉敬他如神祇,卻終究欲與他永隔雲泥之別,欣然受著他的賜予。卻惟獨徐襄宜,不受他所賜,當她道出那聲「可徐襄宜不懼流琤」之時,他如醍醐灌頂,似大夢初醒。他從未割裂過萬乘與邵源琮來觀,這與他血脈融合的萬乘之位是他手握生殺予奪的根本,亦是他的枷鎖鐐銬。一個渴求無上榮光與至高份位的靈魂救贖不了一個孤寂陰鷙的靈魂。但一個純粹質樸,清明澄澈的靈魂可以。
那個靈魂藏於一個瘦小孱弱的身軀之下,那個身軀的主人,喚作徐襄宜。
他如此,她亦然。
塵封了十五年的內心,不會為萬乘輕易的啟開。她自小歷經磨難,與這紛繁蕪雜的時間,天然有一層隱不可見的隔膜。母親的親歷使她不敢輕易交付真心,萬乘的尊位更令她恐懼莫名。是以她謹以「知白守黑、和光同塵」之道藏拙韜光,從不外露一分光芒。慧眼如炬似許讓、孫鈺,觀人於微如周鈴、林茹玉,察人至明如今上,全受其所欺。
直到她窺見他的另外一面,與萬乘的赫斯之威不符的軟弱與溫和,他曾在她小產之時溫柔的矇住她的眼睛,他曾在她喪父之後壓制所欲令她承恩,他曾在她漠然如霜之時日日呈送嘉物以明其心,他曾在她難產之際道出「盡全力,保愉貴妃。」他曾在她誕下雙龍後於千鈞一髮之際說「讓我再試試」,不惜下罪己詔,無懼百年後史官之筆予他一個「耽於女色,忤逆不孝」的罪名。
她從不曾放棄他,一如他亦從未放棄過她。兩個傷痕累累卻又心有希冀的靈魂小心翼翼的碰觸著對方,將對方視若珍寶,懼怕力小則其無感,力大則其吃痛。人行於世,孤寂至斯,卻亦有溫暖於側。
徐襄宜至坤盛棲梧殿時,中貴人宣詔封旨意。徐襄宜僅窺一字,便知依舊是今上親筆。
她謹拜謝恩旨後,授冊女官上前將其扶起。孫鈺親奉今上親手繪丹青的紈扇與徐襄宜遮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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