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之大與難度之高可想而知。

“地當孔道,這個我能理解。”張梟右手的手指在桌子上輪流敲擊,像是在彈琴,說道:“西江、北江都從本縣流過,水網密佈,支流無數。南海轄區北至花山,南至九江,直線距離超過百里;西接三水,東至廣州城,商貿往來為廣東之最,人乃萬事之源,一人多就容易出事,特別是流動人口。只是這政務紛紜又怎麼說?”

魏必福聽到這個問題,明白這位新首長對政務不甚明瞭,便道:“明國規定,除了農忙時節,知縣每月均要接受上峰宣講,如皇帝聖諭、律法、道德勸諭,其後轉告宣講於各堡耆老,乃至民眾;每月帶領士子祭文廟、祭天地;本縣文風盛極嶺南,書院頗多,三年一屆的鄉試亦為知縣之責,又佔據廣州半城,會試也需出力;養濟院、節婦堂自不必說;本縣又有西、北兩江流經,自嘉靖以來,官窯滘、蘆苞湧逐漸淤積,水患頻繁,常需賑濟以撫民心,如能興修水利一二,便是大大的良宦;此外,還有緝拿盜匪,徵收稅賦,迎來送往……”

張梟聽著這一堆事情就覺得頭大。明朝的官吏分置,只有官員和少數的“經制吏”才有財政供養的。整個縣政府的九十以上的人都是無薪的。而且明代的地方財政問題其實一直是模糊不清的,縣令責任即重,資源又很少。若是在臨高這樣的偏僻地方反倒日子要好過些,南海縣這種“衝”“繁”之地,當個縣令出息大,但是工作壓力也大。故而又有“繁”“難”之說。

換到現在呢?元老院至少給他配備的編制人員比明朝多得多,也不需要他操心發工資的事情,再如道德勸諭、祭文廟、祭鬼神之類虛頭八腦的事情也都免了。公務員培訓和甄選現在有廣州幹部學校負責,地方治安有廣東大區國民軍撐著,徵稅有廣州財稅局牽頭。缺點是跨部門的事情最容易推諉塞責,幹好不容易,幹壞了少不了背鍋。至於迎來送往,現在百廢待興,元老院還沒有官僚到明清兩朝那種程度,設宴款待上級同事、帶著官場酒肉朋友遊山玩水的事情應該沒多少。

剩下的教育、衛生、水利乃至發展地方經濟,應該是他能做出成績的地方,

不過,按照元老院的克難版現代政府的要求,這些任務的繁重程度也並不遜色。

果然是上頭千條線,下面一根針。

張梟繼續問,“久聞南海番禹是天下第一等的富庶之地。稅賦亦不如蘇、松、常、太為重,為何還多有拖欠呢?”

“首長想必也知道:官商勾結,規避商稅;詭寄飛灑,豪強之地日多,納稅之民日少。”魏必福道。

張梟點點頭,這幾種方式他在臨高也見識過,曾經是臨高和海南稅賦改革中出現的重點問題。

明末官商勾結十分嚴重,一些走私船隻給官府交足了錢財,就可以放行進行海上貿易。反而那些正規的船隻,倘若不交錢財,會被各種理由敲詐納稅。詭寄,是自耕農、小地主將自己的田地偽報在具有免稅特權計程車紳名下,藉以逃避賦役的一種方法。飛灑則是地主勾結官府,將田地賦稅化整為零,分灑到其他農戶的田地上,以逃避賦稅。長此以往,官員士紳們的腰包越來越鼓,國庫裡的銀子卻是一天比一天少。

“欠的稅又怎麼填補呢?”

魏必福道:“首長恐不知‘定弓虛稅’。粵民之苦累,無過於南海之定弓。定弓之名唯南海獨有。”

“哦?‘定弓虛稅’又是怎麼個說法?”張梟問。

“萬曆九年清丈南海田地,水衝崩陷,以隆慶六年本縣一萬五千四百餘頃之額計丈,失額一千八百二十八頃。當時當事者不敢報失,不得已為取盈之計,遂以萬曆九年實丈田土,將八分三厘六毫認作一畝,每畝加虛稅一分六厘四毫補丈失之數,此定弓之名所由來也。補足丈失之額,較於隆慶原額又多四百頃,計南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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