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要折煞老夫。”
謝琢沒有接話的意思,等楊敬堯看完楊府管家的供狀,在末尾簽字畫押後,便轉身準備離開。
“羅常,徐伯明,我,接下來該輪到誰了?”
楊敬堯的聲音在身後響起,謝琢停了下來。
“我曾懷疑過你,又在一次次試探中打消了懷疑。”楊敬堯盯著身穿緋色官服的背影,“沒想到當年謝衡瞞天過海,竟留下了一條血脈。”
聽見“謝衡”兩個字,謝琢才轉過身,懸在牆壁上的燈火的光映入他眼中,卻未能將眼底的堅冰消融半寸。
“你不配提這個名字。”
楊敬堯突然笑了起來,笑聲還越來越大,在空蕩的囚室中激起迴音。他想,真是可笑啊,咸寧帝一心想讓謝琢當一條溫馴的狗,聽他的話,替他辦事,當他殺人的刀。
卻不知道,當謝琢取下嵌進肉裡的面具,就是徹徹底底以仇恨為食的瘋犬!
對上謝琢的視線,楊敬堯彷彿回到了十幾年前第一次見到謝衡時的情景。
父子兩人長相面容相似不多,但眼神卻一模一樣。
眸光清明又剔透,彷彿能一眼望穿他心底所有藏不住的髒汙貪慾。
他不嫉恨謝衡嗎?
他當然嫉恨。
以至於在將謝衡從首輔之位上拉下來後,終他一生,都再沒有過如那一剎的澎湃快慰!
眼中逐漸染上瘋狂的惡意,楊敬堯出聲:“你是不是沾沾自喜,以為大仇得報?”
不等謝琢回答,他又嘶聲道:“可殺了羅常、殺了徐伯明、甚至殺了我,又怎麼樣?害死謝衡的罪魁禍首,從來就不是我們!我們不過是馬前卒,是棋子,是受驅使的禿鷲!”
他整個人按至近前,枯瘦如爪的五指握著木柵,雙眼泛起深紅,目眥欲裂:“謝琢,你這一輩子都報不了仇!這就是命!你謝家被滅了門,所有人都死不瞑目,可你註定一輩子都報不了仇!”
謝琢沒有如他所想,反而往前邁開半步,站在了木柵前。
“命?我不信命,也不信天。”謝琢嗓音低,尾音因疑問而輕輕揚起,“你以為我會同你一樣,卑微地匍匐在他腳下,搖尾討好,一輩子戰戰兢兢,小心翼翼,不敢忤逆分毫?”
楊敬堯慢慢變了臉色,呼吸不穩,肩背劇顫。
謝琢眸光如雪:“殺人償命,是皇帝又如何?”
第71章
七月初九, 陸驍的加冠禮在凌北的中軍帳裡舉行。
長風捲著薄雲,曠野將天際線延伸得極遠,寫著“陸”字的旌旗立在帳前, 映著千里夕照。
沒有普通勳貴世家在冠禮上的複雜流程,陸驍身披銀甲, 跪在父母面前,先謝父母生養之恩,再由母親宋語歸將他的頭髮束起, 父親陸淵為他戴上革冠。
從洛京回凌北不過兩個月,他身上鉛塵盡洗, 眸光浸著血與風沙, 桀驁而俊朗,如一把韜晦多時、終於出鞘的名刀。
陸淵鬢髮染霜, 身材魁梧,周身的威勢從數十年刀山血海而來, 即使不久前身受重傷、性命垂危,也不曾損沒分毫。
他大掌拍了拍陸驍的肩:“你算是真正長大成人了。”
陸驍站起來,摸了摸自己頭上的革冠, 又恢復了一貫懶散的模樣,先誇讚了一句宋語歸束髮束得好,又朝陸淵道:“知道了,以後一定會孝順你的!”
陸驍笑罵:“你個兔崽子!”
這時, 張召在帳外比了個手勢, 陸驍心神立刻被勾了過去, 十分敷衍地找了個藉口:“我去營裡巡巡邏!”
往外走了兩步,陸驍又停下,突然問:“爹, 娘,及冠之後,是不是就可以議親了?”
宋語歸梳著一個簡單的髮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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