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主角是她,他心裡構圖的天平剎那傾塌了,所有的佈景和光線、審美與創意擰成一股,都拉不住他落在蘇傾身上的目光,她似乎從這張照片中剝離出來了。
顧懷喻捏著手機屏,睫毛遲緩地眨動一下。他再也無法再以一種冷淡而清醒的目光、不帶任何感**彩地鑑賞它,判斷它到底美不美。
他腦海裡從此湧現出無數不相干的事情,再也想不起最初的藝術動機,只是與照片裡的蘇傾長久對視著。
為什麼不穿鞋子,地上這樣冷。
第32章 江城子(九)
女皇將整座離宮賞賜給懷蓮, 懷蓮變成了離宮的王。
奢靡得近乎空蕩的大殿, 五瓣蓮花與狼牙圖騰紋樣的帳幔被風捲起,赤金、絳紫、煤黑, 懷蓮的繡金紋的錦衣披著,頭髮沒有冠, 臉色是漠然的略帶病氣的蒼白。
長條桌上一排玉杯, 手指在其上虛虛掠過, 挑一杯, 其餘的驟然揮袖, 拂在地上。
玉杯落地聲音清脆, 像雪粒在地上彈跳,懷蓮的指節捏著玉杯, 逆反的驕矜得意,無聲間,垂眼看到了酒面倒映的自己。
鏡頭拉得很近,快要貼上他的臉, 懷蓮的睫毛幾乎根根分明。
這個短暫的停頓是一個小小的點,有後期音效,大概是“咯噔”的凝弦。不過拍的時候很難注意到, 遠處看去, 演員只是自然地低了一下眼。
攝影已經緊張得手上冒汗。這張臉骨相好,不挑角度,但他們怕抓不住他轉瞬即逝的表情。
秦淮一動不動地盯著監視器,手上捏著一張撿來的傳單紙, 剛才順手拿起來扇風的,這會兒全神貫注,輕輕屏著呼吸,那張紙自己被鼓風機吹得顫動。
此時的懷蓮已為強權屈服,帶著認命的自我厭棄和一點飄飄然,散了頭髮,敞了襟口,紅潤的上唇之上淡淡的青,開始瀰漫出浪蕩紈絝濃郁的靡豔氣息。
今天是一個值得慶賀的日子,整座離宮都屬於他。
但權利與富貴,也是恥辱的烙印,慶賀的酒就是一面冰冷的鏡子。
這裡顧懷喻應該會處理一下,也許皺眉,也許拿杯的手會顫。
但鏡頭裡的顧懷喻一動不動。他眼中掠過一剎難以察覺的驚痛,如同被捏了一下心臟,很快就後勁不足地熄滅了。他眼神茫然,好像在盯著玉杯上的花紋發呆。
年齡和身處的階級,限制了他的毅力,在絕對的權威面前,他沒有鐵鑄的精神堅持反抗。連覺悟也是這樣遲鈍的、不確定的。
不過他的神情很快鬆弛了,為自己找到了浮木樣的理由,或者是逃避的藉口。
他失去了很多,但總是抓住了一樣東西。自古男兒醉心權力,也許他能走上這樣一條路,也許他就是為了這個才犧牲。
愉悅和迷離從他臉上升起,按劇本,懷蓮該喝掉這杯酒了。可是在顧懷喻這裡,音樂只進行了一半。秦淮不喊停,微微皺眉盯著監視器看,沒有人敢打擾他。
杯口微傾,懷蓮報復地看著酒液凝成一股,倒在桌面上,好像從浪費中獲取了一種倚仗權勢的快感。
蒼白的手玩弄著空蕩蕩的玉杯,懷蓮的臉色趨近無法無天的輕浮,驟然停手,照著金環架上的鸚鵡一丟。
綁在架子上的鸚鵡是個模擬道具,讓杯子砸得“當”地向後仰倒打了個轉,攝影快瘋了,秦淮一聲疊一聲地催:“鏡頭鏡頭,鏡頭給懷蓮!”
機器發出巨大的噪聲,工作人員移動步子,還有人被電線絆了一下,一片嘈雜中,顧懷喻漠然坐在金殿上,似乎處於另一個時空,對外界毫無感知。
打得又準又毒。從前也是拉弓射箭的人,小小一個點,烈日下眯著眼睛射上去,也能一擊必中。
懷蓮望著空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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