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鄭玉衡點頭。

外面的雨越來越綿密。

其餘的女使都退下去了，只有瑞雪從旁侍茶。兩人逐漸聊起一些閒話，從京中官員算準了姻親的好日子，好幾樁好事將成，一直談到某位大儒新出的文集，風靡一時，到了洛陽紙貴的地步。

董靈鷲漸漸發覺，他的言辭當中，見識並不像純粹的醫官，不同於百姓或是庸吏的視角，有時說起話來，很有一番鋒芒。

她留意到這裡，不免問：&ldo;你自小學醫麼?不曾有意仕途?&rdo;

鄭玉衡聽到這句話，方才發覺自己太過忘形了，一介醫官，怎麼能在太后面前放肆談政。他意識到自己因為對方的某種垂憐而誕生一種古怪的心態，只是鄭玉衡暫時還無法將這種心態跟&ldo;恃寵&rdo;聯絡在一起。

他道：&ldo;臣的確自小學醫，至於仕途……從前，中過舉人。&rdo;

他這麼說，向來應當是會試不曾及第。董靈鷲照顧他的顏面，也沒有深問，只是道：&ldo;春闈雖艱難，但你還年輕得很，日後有心，或許哀家能從神武殿上看到你。&rdo;

鄭玉衡的手捏住了袖口，他攥著指下的衣料，半晌才慢慢分開，神情仍舊溫順，很平和地說：&ldo;臣沒有那樣的才華。&rdo;

簷下風雨如故。

淺淺的水跡從外頭蔓延進來，潲到蓆子的邊緣。瑞雪眼尖地看見，從旁整了整董靈鷲的袍角，正要關窗，卻聽她說：&ldo;不用了，你去備些糕點送過來。&rdo;

瑞雪稱是，回頭又看了鄭玉衡一眼，眼中有一些晦澀的囑託和警告，隨後便下去準備了。

屏風之內，只有鄭玉衡相陪。他忍不住心底一陣陣發虛，他盯著飛濺的雨珠，忍不住歸攏了一下董靈鷲手邊的袖子，輕輕道：&ldo;沾了水了，涼。&rdo;

董靈鷲望著他，忽而反手握住他的指節。

涼風吹拂，雨幕綿延。比起董靈鷲的掌心，他的手指彷彿更加冷得沒有界限，幾乎超過環境所帶來的寒意，而是一種沉重的心理作用。

鄭玉衡被她握住手時，才想起自己應該躲避，可他蜷著手指掙了掙，又無法強硬地掙開，也是在這一刻，他又隱約地嗅到太后身上的香氣，那股淡而沉柔的味道，夾雜在風中。

董靈鷲道：&ldo;你好像拒絕過哀家一次。&rdo;

鄭玉衡立刻想起他剛到慈寧宮時，自己曾經說過&ldo;願意肝腦塗地以侍奉娘娘，不堪娘娘垂愛&rdo;等語，那確實是一種很明確的回絕。

只不過，要是董靈鷲願意，他的回絕似乎也只能變成一種玩弄之間的樂趣。在絕對的權勢面前，他的自我意願，只有在對方願意尊重時，才會起效。

鄭玉衡沉默半晌，道：&ldo;臣……臣不配。&rdo;

&ldo;有時候，你就跟皚皚是一個脾氣的。&rdo;董靈鷲笑著道，&ldo;那隻貓也總這樣，心思變來變去，沒有一個定性。時而將頭遞過來撒嬌，索取寵愛，時而又避得遠遠的，好像離了我才能得清淨。&rdo;

&ldo;臣不是那個意思……&rdo;

&ldo;當然，&rdo;董靈鷲繼續道，&ldo;將你比一隻貓，總覺得你會不太願意。你還年輕，心性不定都是常事，我也怕你做了以後會後悔的決定，所以三番兩次地幫你看清楚……要是真這麼&l;肝腦塗地&r;、&l;赤血丹心&r;，怎麼又對哀家許諾那樣的願望?&rdo;

鄭玉衡無言以對，讓太后能聽從醫